《报恩禅寺志》编后记
居寿州,寺为邻。
这是我一篇文章的开头,为什么如此心心念念?因为报恩寺与我,也算是今生最大的缘份。四十多年前,那时我还不到20岁,初涉古城,举目无亲,后来,供职的中医院由一条古巷迁往东北隅的三步两桥,从此,与千年古刹做起了邻居。
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说:“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无方可用”并非谦虚,而是疾病的瞬息万变。我灵活化用,把撑握的“望、闻、问、切”之术,除了诊疗,还用于世道人心的观察。
隔壁的报恩禅寺为我提供了一扇幽微的门窗,所谓“佛视众生皆是佛,众生视佛皆是众生”。
年深日久,我得出的结论是,一座寺院就是一所学校,它所蕴含的历史文化用瑰宝来比喻也不为过,它传授的是关于生命和宇宙的智慧。
试问,在寿州,如果没有这么一座报恩禅寺,人们的生活会是怎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许没有丝毫的影响。而于我,就另当别论了。
2002年,县博物馆迁出报恩禅寺,像解开身上的“枷锁”,重皈佛教,又获新生。县里请来的是九华山古拜经台的“团队”,一番整修,终使照壁耸然,山门轩昂,殿堂崇敞,寮楼栉比……
只是建寺千年,惜未有志。
今年初,我光荣退休,有了大把的时间,也有了平和的心态,在朋友们的鼓动下,我以“近水楼台”,想凭一己之力,为寺修志。于是,开始在史料中“大海捞针”,在史实中“穿针引线”。真的,史料匮乏,比我想像的还要困难百倍。最后,只好寻求于散落的残碑断碣。
据说,《洛阳伽蓝记》在记载宗教信仰、文化习俗的同时,尽显北魏洛阳的历史沿革、兴废盛衰,被誉为“百科全书式跨界导游手册”。翻开寿州旧志,满纸寺院,更有《水经注》中导公寺、山渊寺的远影,惜均已灰飞烟灭。一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说的分明就是寿州南北朝以来佛教的盛况。
我诚惶诚恐,不断锤炼,数易其稿,去伪存真,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夫。我试图在这部志书中解答这样的问题:报恩禅寺对寿州真有那么重要吗?它到底能给我们留下什么?
按照志书体例规范,本书内容大致包括:风貌、沿革、建筑、文物、胜迹、古树、艺文、传说故事、法系、僧伽、佛事、名人等篇。幸运的是,自清雍正年间始,寿县凤台,同城而治,寺属凤台,才有翰林知县李兆洛在嘉庆《凤台县志》中记录了一份报恩禅寺的庙产碑记即《宋天圣院佛会人名碑》。
李兆洛说“碑所载有可资考证者,曰寿州寿春县,曰寿州安丰县,曰寿州下蔡县、霍邱县,当时皆属寿州也。曰卢州定远县,卢或庐之讹。曰亳州定远县、毫字当亦讹,宋初定远属濠州也。
其乡则寿春有仙犊乡、二乡、隽造乡、金明乡、崇义乡、长寿乡、礼泉乡、礼教乡、黄万乡、淝泉乡、万载乡。安丰县有望仙乡、金城乡、栖亩乡、高丰乡、永宁乡。定远有千秋乡。
其村坊则仙犊乡有泡涧村、北赵村、仓陵村、秦墅村、井湖村、张直村、石墅村、八仙坊、西城坊、市内坊,二乡则有子阳坊,隽造乡则有北蔡村、胡陂村、廉公坊、东台坊、春申坊,金明乡则有东闾陂村,崇义乡则有金明坊,长寿乡则有围城村、三沟村,礼泉乡则有郭家庄,礼教乡则有东赵村,黄万乡则有西艾村、高方村,淝泉乡则有泉水庄、廉公坊,万载乡则有同柱村,栖亩乡则有竹子村、秦墅村。安丰则有锦城村,霍邱则有孝义坊,合肥则有神龙村。不知所属者则有南蔡村、北蔡村、河塘村、王村、五明坊、车公坊、城西坊、城南厢。其镇则有橱涧镇、史源镇、南庐镇、庐塘镇。其门则有永安门。市则有草市。寺院则有永庆寺、开元寺、药师院、消灾院、石经院、罗汉院、草庵院、永寿馆。
其人则有押司、录事、知仓、佐史、医术士、讲经、座主、院主、都首、比邱、行者、女弟子、疏首。其所舍则有舍木、舍米、舍手、作斋食。乡坊之名与今时相合者惟春申坊。其仙犊乡或即留犊坊,以时苗留犊而名也。金城乡或即紫金坊,以旧时子城名也。廉公坊或即指今之廉将军墓,近时州县所治别无廉姓也。其余地名询之土人尚可十得三五,大约多在寿州境。余以是刻报恩寺施钱人姓名,亦俱载其乡里,冀亦为后来考地志者之证焉。”
这是研究北宋寿州行政设置、地名、职业、民俗和寺院经济的重要史料。感觉满天下都是捐钱的人,那些在历史演变中消失的地名,称呼起来真是太美了,简直富有诗意。
感谢住持释广德,感谢释果好。今年上半年,我将书稿的部分章节发在自己“水泊寿州”的公号上,也发到朋友圈里,感谢朋友们的留言指导,肯定和鼓励,感谢提供图片和拍摄照片的朋友。
由于史料欠缺,水平有限,疏漏难免,谨盼佛界志界、文史同仁和广大读者批评指正。
编者
二〇二四年十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