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帆 遥远 危思安
2024年美国大选结果落幕,我们对市场最为关注的几大问题进行了汇总。大选形势方面,特朗普已经锁定足够的选举人团票赢得总统选举,后续更需关注国会归属,若出现共和党横扫,美国对华压力或更显著。对地缘格局而言,全球或呈现“小型冲突不断、大型冲突难有”的状态,俄乌和巴以冲突可能烈度先上升再下降最后逐步走向终局,而“重返亚太”仍是特朗普的政策重心。对金融市场而言,特朗普有多种机制选项推动对华关税落地,明年二季度或是概率更高的潜在窗口。不过,当前市场的增量资金来源和国内政策环境均与2018年有显著区别,特朗普回归不会改变A股市场当前的运行方向,更多需关注对外需相关领域、重点产业、金融行业的结构性影响。
▍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结果落幕,我们汇总了关于后续流程与影响的七大常见问题。
▍问题(1):本届美国大选结果如何?根据新华社报道,美国媒体测算截至北京时间11月6日15:30,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已获得至少270张选举人票,赢得了本次总统大选。
本届大选是近年来局势最为焦灼的一届,此前特朗普与哈里斯在民调中难分上下,大选预期经历了多轮反转。根据美联社统计结果,由于特朗普拿下了宾夕法尼亚州、北卡罗来纳州等关键摇摆州,已经锁定了超过270张选举人团票,获得了本届大选的胜利。总体来看,本届大选延续了全球的保守主义回潮趋势。保守主义并非一个固定且精确的概念,需要放在具体的历史、文化、国别和社会语境下理解,但大体上代表了一种坚持传统价值观、反对突发变革的观念。相较于20世纪80年代更加“古典”的保守主义,此次保守主义回潮对内带有更大极化政治色彩、对外更多表现为安全泛化,将持续重塑全球地缘与经贸秩序。
▍问题(2):后续还有哪些重要时间点值得关注?我们认为,需关注今年11月-12月新总统提名内阁团队和明年1月的总统就职演说。
竞选宣传并非均能落地,实际的政策主张也难以在胜选后立即明确,我们认为后续仍需在关键的时间窗口观察新总统的政策主张。在今年11-12月,预计当选者会逐步提名内阁人选,充实执政团队,各项政策思路与执行尺度将有更多观察窗口。在明年1月,美国将举行新任总统的就职典礼,新总统典礼上的就职演讲可能包含关键性的政策承诺,通常具备一定的政策优先级与紧迫性。在此之后,一系列政策可能以总统行政令的方式密集落地。国内方面,12月预计将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可关注应对外部变化的政策加码预期,特别是围绕财政与内需的政策部署。
▍问题(3):当前的国会选举情况如何?根据路透社统计,截至北京时间11月6日15:30,共和党在参议院已经领先,众议院尚存悬念。
除总统选举之外,美国国会的换届同样需要重点关注,特别是在财政政策等关键问题上,总统所属党派对两院的控制权对于政策落地的可行性至关重要。鉴于特朗普已在总统大选中胜出,一旦国会再出现共和党横扫的情形,则特朗普的减税等强刺激政策或更易落地,国会对华鹰派的话语权也将更大,对于我国的外部压力或更加明显。而若特朗普胜选但形成“分裂国会”,则两党、两院的博弈或更加激烈,或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特朗普对外政策的精力。
▍问题(4):特朗普胜选,对全球地缘局势和中美关系整体有何影响?我们认为,后续的全球地缘格局将呈现“小型冲突不断、大型冲突难有”的状态,而“重返亚太”仍是特朗普的政策重心。
在“交易思维”下,特朗普或继续实践“安全绑架”施压盟友以维护美国的主导权,受限于安全诉求,短期内盟友或选择被动跟随,大型冲突难以爆发。但是在“孤立主义思维”下,随着美国的政策摇摆加剧和全球控制力的下降,力量真空与秩序失衡或在全球更多地区体现,或将使局部性的地缘冲突频发,且持续性较强。具体到中美关系上,印太区域与对华政策或仍是特朗普关注核心,在第一任期内,特朗普政府就已在不同的场合炒作“印太”概念或渲染“印太”战略构想,将中国视为亚太地区首要的战略关切。但在其语境下,盟友协同只是达成“美国优先”目标的手段,并不意味着扩大和强化联盟是首要目的。
▍问题(5):特朗普的对华关税的潜在落地时间点如何?我们认为,特朗普有多种机制选项推动对华关税落地,明年二季度或是概率更高的潜在窗口。
从流程上看,特朗普若要对华加征关税,可以通过三种方式:最快的方式为引用《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对华加征关税,由于不需要调查也不需要国会批准,IEEPA的权力可以在任何时候被总统援引,并在短时间内迅速落地。例如在2019年5月30日,特朗普宣布将利用IEEPA对所有从墨西哥进口的商品征收并逐步提高5%的关税,直到“墨西哥采取有效行动缓解非法移民危机”,并计划于2019年6月10日落地(但后续暂停实施)。相对折中的方式为通过301调查等方式加征关税,这一方式同样不需要国会批准,但需要经过调查与听证等程序,通常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例如在第一届任期内,特朗普主要通过301调查的方式对华加征关税,自2017年8月发起调查,到2018年3月后陆续发布加征关税的商品清单,用时约半年。最慢的方式为取消对华最惠国待遇,这一举措需国会批准,流程最为繁琐,且能够加征的税率也有上限,根据美国海关数据,美国非最惠国关税平均税率为42%。通过不同的方式加征关税,落地时间或有较大区别,我们认为明年二季度或是关税是否落地的关键观察时点。根据我们此前报告《海外政策专题(14)—特朗普政策思路2.0:贸易政策与规则篇》(2024-08-06)的简单估算,假设60%对华关税确实发生,或直接拖累我国出口约8.3个百分点,对经济增长的拖累约为0.9个百分点。当然,若进一步考虑到我国企业可能借道东盟、墨西哥等国绕过贸易限制,最终对我国整体出口和经济增长的拖累或小于上述估算值。
▍问题(6):特朗普胜选是否会改变A股市场的运行方向?我们认为,当前市场的增量资金来源与国内政策环境均与2018年有显著区别,特朗普回归不改市场趋势。
回顾特朗普上一任期,中美贸易摩擦阶段A股市场曾持续承压。但是,我们认为当前市场环境与2018年有明显区别,特朗普的回归不会改变市场的当前趋势。一方面,从增量资金来源看,与2018年机构投资者主导的环境不同,当前的市场特征是以个人投资者为代表的活跃资金持续入场。客观来看,个人与机构投资者在信息关注点上有一定差异,基本面的逻辑相对弱化,更关注政策与事件的预期催化。即使特朗普回归,对基本面带来压力,预计也难以完全改变个人投资者的交易热情,反而或将更加关注自主可控等领域的政策加码预期,短期内成长风格弹性更大。另一方面,2018年A股市场面临中美贸易摩擦和金融“去杠杆”政策的内外部双重压力,直至2018年四季度国内政策才出现明显转向,带来市场反转。而当前国内政策的转向先于外部压力发生,外部压力上升只会进一步增强政策发力对冲的必要性。
▍问题(7):若“特朗普回归”不改A股市场整体方向,又有哪些结构性变化值得关注?我们认为,需关注特朗普政策对外需相关领域以及科技、新老能源、医药、汽车和军工等领域的结构性影响,可阶段性规避对美市场依赖度高的领域。
一方面,需阶段性关注出口承压对外需相关领域的结构性影响。从各领域出口对美国市场的依赖度来看,如汽车产业链、新能源和半导体等近年来的出口亮点领域对美国市场依赖度相对较低,出口结构升级的趋势不会改变;但传统劳动密集型领域对美国市场的依赖度相对较高。不过,拥有海外产能的公司风险相对可控,特朗普对企业出海与转口的威胁客观上难以真正落地(详细分析请见我们前期报告《海外政策专题(14)—特朗普政策思路2.0:贸易政策与规则篇》2024-08-06)。另一方面,需关注特朗普的产业政策与制裁政策对重点产业的结构性影响。科技领域,美国的内外科技政策很少随大选摇摆,无论是美国自身的产业政策催化,还是我国自主可控的政策加码,预计都将延续(详细分析请见报告《海外政策专题(16)—特朗普政策思路2.0:科技产业政策篇》2024-08-14)。能源领域,预计特朗普难以废除通胀削减法案,但仍对新能源发展有一定短期利空,不过长期上我国的产业链地位料将更加稳固;而油价是否明显利空,能源扩产计划能否实现,与国会控制权的关系更加明显(详细分析请见报告《海外政策专题(20)—美国大选如何影响新能源发展与传统能源供给?》2024-10-11)。医药领域,特朗普对生物安全问题的重视程度明显高于拜登和哈里斯,需关注潜在扰动。汽车领域,在汽车产业愈发牵涉国家安全与工会力量的情况下,特朗普所谓允许中国企业赴美建厂的可行性需要进一步跟踪;但墨西哥的产能“跳板”中短期内或并不会面临极端风险(详细分析请见报告《区域国别研究系列之三—墨西哥时刻:全球变局下的出海“新大陆”》2024-03-05)。军工领域,与拜登“竞争而不冲突”的对华政策基调不同,特朗普外交风格的对抗性色彩更强,事件性催化或更加频繁。
▍风险因素:
美国经济状况超预期恶化;全球地缘局势超预期升级;中美地缘政治博弈超预期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