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冬天

文摘   2024-12-20 09:00   上海  
一直觉得冬令时是鸡肋,变来变去,瞎折腾。可当傍晚六点多的航班降落德国时,当早上八点出门“上班”时,才意识到,冬天对于一些国度来说,是与夏天截然不同的时间维度。黑漆漆的世界,太阳吝啬光芒的世界。
第一次见识西欧的冬天。吓不倒我:湿冷,没有广东湿,比上海温润些,时而零星小雨,淋着光秃秃的树、浅绿的草地;没有北京冷,风不大,却冷得有样子,要冷就持续冷,不要暖一阵冷一阵的。遗憾是没看到下雪。
在德国留过学的同事说,读书那会儿根本不愿冬天出门,阴沉沉的天让人抑郁。我们待一周相当新鲜,可待上一月、一年、一辈子就两说了。
可是在当地定居二十多年的亚洲同事仍是活蹦乱跳的样子,给我看她们家大house附近的照片。平原向地平线舒展着柔和,不算密集的村落的红色屋顶散点其中,秋天拍的麦田仍绿得油亮;挂满“金子”的桦树林(我猜的)像卫士似的笔挺矗立,堆积的落叶仿佛会发出“哧吖哧吖”的脚踩声。这是她周末跑步时拍的随影,早落晚起的太阳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除了晚上的应酬,在德国的生活很规律。早起空腹运动,早餐前出去走走。在泉州的时候,一度以为拍觉退化了,可来到德国,对景色的敏感度又回来了。冒着阴寒的冷,都宁愿在街头等一刹的瞬间,为什么?因为自然吧,那种第一眼就是天然的感觉,不庸俗不造作,墙上的字、穿梭的车流、过活的人……
工作闲暇之余,我选择“拍一拍”。会议室是全透明玻璃墙,光影随着会议的进程变化,天黑(早八点)到天亮(早八点半)也就半小时的事,天亮到天黑(下午四点半)也就八小时的事。太阳每向西转30度,暗光就像水波流转,人、物的侧影亦随之变短、变长直至消失。
圣诞前夕,赶上当地“庙会”。德国人很认真地策略了集市,很不草台班子。所有摊位都是实木搭建的小房子,屋顶是各路神仙及其吉祥物的形象,平时门可罗雀的步行街刹时成了南京东路,我对水泄不通这个词有了更深的体会。
冬天,树叶掉光了,他/她们砍来一片松树就为了造一个假的黑森林,你可以在里面喝热红酒,可以用“斧头”砸“黑瞎子”,也可以用“箭”来射“麋鹿”……无法感同身受西方人的喜好,但他/她们的笑脸跟我们春节时一样洋溢着幸福喜庆。走在冰冻的毛毛雨中,身冷,心却比酒热。
中午吃完粤菜,试着走回酒店。面对眼前那些欧式建筑,不再像四五年前那样,我极少举起手机拍每个角落,只用眼睛看,印进脑海里,因为静观也很满足。除非,遇到亮黄色的墙,旁边递出几根带有花蕾的树枝,这不是中国的水墨画构图么?真美!再走几步,粉色的墙,起皮的墙漆,枯枝慵懒地伸腰……
我本应羡慕住在墙里的人,此刻却更羡慕自己,那个可以抓到不易察觉的细节的人,估计住了多年的本地人都不知有什么值得这个长着亚洲脸孔的偷感重的女子在窥窃。
因为冷,我还是没那么喜欢冬天,哪怕是德国的冬天,不过仍感谢它赐给我新的视角来欣赏冬天。除了冷,还有暖,机器制造的暖,人与人制造的暖;还有美,那种平时被春夏秋抢夺的风头突然静止凋零,剩下专属冬天的独有的美;还有什么呢?
还有黑暗吧,因为黑得早,黑得久,你才学会珍惜光和热,你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人的真和假,不妨看作一种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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