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讲过,小时候的理想职业是空姐,还是飞国际线的那种。司马昭之心,明显为了蹭免费机票满世界跑。
后来,出差频繁,频繁到每天醒来都不知道在哪个城市,拖着不情愿的身体到机场,去火车站。因为赶路,所以不得不,工作而已,赚了工资,拿了补贴,就要学着闭嘴。摸着被机舱内气压榨干的皮肤,我一点儿都不羡慕空姐了,要看世界也有很多途径吧,不必以“牺牲”健康为代价。
这几年喜欢拍照,有时间便出去扫街,没时间的话,机场成为镜头里的常客。为什么是机场,现在高铁比飞机方便多了,只不过,国内的高铁站只能用“新”来形容,谈不上美,一走进去,闻到一种争分夺秒的基建竞赛的味道,或者你就知道它会被设计成这样,为了凸显而凸显的细节,似曾相识又无法认同。其实大部分机场也有这种感觉,但浦东机场的卫星厅除外。
每次出发或抵达浦东卫星厅我都会自发地生出一种欣慰。那是一个国际大都市的模样,设计简约现代、实用大方,没有多余的故弄玄虚的形而上的东西。包豪斯的桌椅设计和摆放为旅人提供舒适的休憩之地,整齐划一的服务设施让处女座挑不出毛病。乍一看,好像跟其他国际机场没有多大不同,事实是,如果你急匆匆地在慕尼黑、戴高乐……机场赶路时,若不是语言和国旗的提醒,你又真的知道这是哪个国家吗?
曾以为像樟宜机场那样是理想的,可人到中年,喜欢一切从简,免税店里的琳琅满目、人造自然景观的骄奢玩乐不再打动我。机场就是机场,里面可以购物但不是商场,里面可以按摩但不是澡堂,人们巴不得用所有功能来取悦旅人,可旅人归心似箭,他/她只是个过客,在不同的航站楼里走走停停,离开后,对这个地方还有多少印象?
我的印象都在照片里,从等航站楼内的轻轨开始,无论你是头等舱、经济舱,都要“乘地铁”到同一个目的地。车厢比地铁少,没什么座椅,人也不会很挤,进去后,车窗玻璃的反射和映照有不同的意象。此刻,乘客之间没有“阶级”之分,抢到椅子坐的可能携老带幼,笔挺站着的可能是老板或高管。
轻轨将旅人从一幢楼搬到另一幢楼,门开了,“贵宾”们乘直达电梯到各自的贵宾室,其他旅客乘扶梯奔向各自的登机口。扶梯也是我喜欢拍的元素,尤其那些跨度三层以上的,人们有秩地一前一后排着,头颅形成的直线几乎与扶梯平行,他/她们像传送带上的寿司,又像生产线上的成品,被送到出发层。
当然,传送带上也有一些特殊的“货品”,他/她们的名字已经被广播,爬楼和奔跑的速度将决定是否登机成功。于是扛着行李,口里不断念叨着“不好意思”挤开前面的人,再以百米冲刺的劲儿赶到登机口。
至于贵宾们,待遇也不全是“贵”的,毕竟贵宾太泛滥,虽能吃上热饭水果喝上软饮美酒,若遇上航班集中的时段,还得跟人抢位子拼桌子。看来舱位的差价主要体现在飞机里的服务,登机前的待遇未能拉开多大的距离。
真的有人在乎这些虚无的“差距”吗?不过是半小时到一小时的休整,有人借此安心写邮件,安静看本书……有人在此谈情说爱,煲剧看电影……时间到了终究要离开。机场再舒服都只是机场,那些我再喜欢的机场都只是机场,贵宾室里的沙发和登机口的座椅不是目的地,人们赶赴的是家,是事业,是梦想……机场不过是家、事业、梦想等不同组合之间的中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