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庄的红楼梦

文摘   2024-11-23 09:00   上海  

刚写完《登春台》读后感,就毫不犹疑地乘胜追击,读书架上另一本格非——《望春风》,二十多万字,因其流畅而有意味,读完只花了六小时。

它书写的是1958年至2007年这五十年间,一个江南乡村逐渐衍变的漫长过程,通过散点描绘村庄中人物的生命轨迹。鸡犬相闻的村庄,不可逆的城市化,有人堕落,有人高尚,有人暴富,有人赤贫。这是一个村庄的红楼梦,从一开始的人声鼎沸预示着最后的萧条衰落。

前两章是整个儒里赵村的喜怒哀乐和俗事纷扰,有勾心斗角的乡野政治、有熟人社会的家长里短,有男欢女爱的幽谧隐晦。后两章是所有人在时代浪潮下的人生终曲,命运的春风,席卷一切。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谨小慎微的生活了大半辈子,清清白白,无所亏欠,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也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你和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们其实不是人,是鬼。既然是鬼,那这个世界与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不受人情世故的限制。”

从“我”的少年到知天命,经历父亲离去、母亲的背离、妻子的抛弃,到半百孑然一人,到跟春琴终老……“我”一直随波逐流,大多时候只是一个观察者,一个事件的呈现者,几乎都是逆来顺受地承受着生活。直到最后,我们才认识到“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收获令己心安的幸福。

其实,一个人对命运的自主性可以到哪种程度呢?

像书里乡绅赵孟舒的自杀、队长德正的三个宏愿、梅芳的坚持原则都显示了人物的某种自主性,并不是完全被动地为命运捉弄

“我”被动了五十年,当儒里赵村沦为废墟后,“我”却变得主动起来,争取春琴的爱。表哥赵礼平评价“我”:“你这个人,一点没变,就是好摆个臭架子,人再穷,架子不散。”就像一个人站在一群向前走的人里,他/她是落后的,但若那群人都往后溃败呢,那个站着不动的人,却像往前冲。

于是想,“我”的后半生的幸福多少还是源于当时的被动性,不争不抢不冒头,不过让“我”当不上官,赚不了钱,可多难也过来了。我并不鼓励随波逐流,但顺势而为是常态,得到的是因为老天爷馈赠,得不到的就是命里匮乏。

主动性要有,却不是主要因素。若出生在非洲某部落的一片瓦砾中,一降世即父母双亡,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头顶嗖嗖飞过的炮弹……如何奋斗?哪来智慧?即使坚韧不拔地哭喊也帮不上什么忙。

从别人身上,无论真亦假的故事,都会间接带出自己,钦佩别人的努力,也要理解别人的不能努力,同时庆幸自己还可以在书桌前明灯下读书码字。

也想起很多小说里的反派,包括现实中的“敌人”,尽管当时十分讨厌,现在也无所谓了,就当挡煞,就当抵债。这也是真实的我狠不起来的原因,不管多羡慕强人的非人手段,换作自己,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就做不到吧,这不是幸福的必经之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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