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从来没读过北岛的诗,但我起码知道他不是海子,不是顾城。《城门开》书名选自一首童谣“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上的什么锁?金刚大铁锁!城门城门开不开?……”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们来说,城门开不开是小时候的问题,年迈后的他们更关心城门里面的故乡是否依然。2001年底,北岛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北京。他赫然发现那城市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他“在自己的故乡成了异乡人”。北岛开始酝酿用文字重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和想象的北京,这就是《城门开》。一开篇,我便对他笔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北京着迷。“时间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气味儿、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瓦顶排浪般涌向低低的天际线,鸽哨响彻深深的蓝天,孩子们熟知四季的变化,居民们胸有方向感。”我算不上爱北京,却能想象瓦浪鸽哨的京城的美。《城门开》是北岛的记忆王国,收录了18篇文章,每一篇都独立成章,除了爱情,它们是关于北京的光影、味道、声音;困难时期的京城生活;居住的三不老胡同以及邻居们;少年出英雄的北京四中;大串联;回忆曾悉心饲养过的小兔子;而最动人的是关于“父亲”的记忆。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中国家庭里一般是严父慈母。北岛的父亲也不例外,“在家中小暴君必是主宰,无平等可言,不仅老婆孩子,甚至连男主人都在其股掌中。”几十年来,父子俩的关系磕磕碰碰,父亲有多种颜色,慈父的另一面是暴君。
“乌云压低到避雷针的高度,大树枝头空空的老鸹窝,鲜艳的雨伞萍水相逢,雨滴在玻璃上的痕迹,公告栏中字迹模糊的判决书,水洼的反光被我一脚踏碎。”“大雪是城市的幻象,像一面自我审视的镜子。很快这镜子就支离破碎了,转瞬间,到处是泥泞。”在《城门开》里,意蕴丰富的文字比比皆是,反映了北岛的世界观、哲学观,形成了他诗意的表达方式。 “走的越远,往往离童年越近。”那把古老的城门之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