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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大概是要寻找并且建立起自己独一无二的世界或者说世界观吧。这是主观世界,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终极目标。我很庆幸,自己在初为人母时,手把手帮儿子建立起了这样一个世界。
那是远超于血缘关系之上的神圣。
2021年,因工作原因,我和儿子相距200公里,一周只能见一次面。两周岁的他,常与动画片和玩具为伴,性格内向不喜言语。
自此以后,我不敢再轻易拨通那个连接我与儿子的号码,我将念想细数进一日日的等待之中。直到周五,那双强有力的小手紧紧揪住我的双臂不肯松开,绵软的小脸贴着肩膀,那一刻,我方才明白,我便是他的全部,他的世界。那时刻儿子渴望拥抱的小眼神,深深地攫住我的心,让人鼻尖泛酸。
但我没有料到,我在儿子的世界里是虚幻和不完整的。一个手机视频里的妈妈,突然而来,突然而去。不能拥抱,更不能感受到来自于母亲的体温。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一年后,我从丽水回到庆元,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爱不释手,宠溺地将他搂在怀里。我暗下决心,要将对他的爱倾注进点滴日常生活之中。
只是儿子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他看上去对这个世界非常迟疑,无法确信是一个真实的存在。“米奇,你的金口怎么还不开。”每每听到这样的怪气话语,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再次戳入我那本就不安的心。夜里,看着身旁睡梦正酣的儿子,我一遍遍地翻腾着手机,看着关于“语言发育迟缓”的症状,内心五味杂陈、思绪万千,莫名的无助感一阵又一阵地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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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改变儿子的现状,让他尽快建立起真实而完整的世界,我开始寻求各种早托班、亲子体验课,甚至是一对一的语言教学。我祈求用外力的作用达到理想中的改变。但收效甚微。唉,自己终究是不明白孩子残缺的世界该如何弥补。
“最好的教学是生活教学。”在一次交谈中,儿子语言老师的一句话,令我醍醐灌顶。我有意识地开始带着他饭后散步,在你追我赶的欢笑声中,我刻意告诉他这是树叶、花朵、桥……这些在成人眼里不以为意的一切。儿子慢慢开始有感觉了。他将采来的树叶,一片片整齐叠放在他的小推车上,每放一次,他都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灰色的座位垫子被破碎的叶子汁濡绿,我开始期待,他是否正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一切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着悄然的变化。我带着小家伙去旅行,去感受天地的辽阔,体验不一样的异域风情和生活。“孩子那么小,玩了也没印象的,还是大了带去比较好。”总有人苦心劝我不要带着孩子东奔西走,又累又没有意义。可我从未奢求一次旅行能让孩子留下多少记忆,我只想带着他一起看世界,让他相信世界既丰富多彩,又真实可信,足矣。
依稀记得,第一次带着儿子前往内蒙古大草原,我们需要先乘坐6小时的大巴车抵达杭州,再从杭州坐5个小时的飞机抵达呼伦贝尔,中途还需转机。纵然路途遥远,可当我看见儿子肆意地飞奔在无边的草原,迫不及待地钻进那“一见钟情”的套娃酒店,骑着卡丁车快乐地驰骋,一路奔波的疲惫早已随风飘散,他的状态就是我最好的回馈。
前些日子,儿子开始迷恋于乘坐不同的公交车和火车。为了满足孩子探索世界的心,我改变了出门开车的习惯,选择陪他一起乘坐公共交通。
“哇、哇,我坐火车啦。”
“妈妈,火车怎么还没开呢?”
“妈妈,你看那是轨道,现在火车停在轨道上。”
“三、二、一,准备出发。”
他稚气的语言,不时地回荡在车厢内。1小时的车程里,他有使不完的精力,他总在寻找那个最宽敞的厕所,而后又不停地穿梭在火车的车厢和餐厅之间,探寻火车里的一切。火车到站后,他扑闪着小眼睛,依依不舍地对着火车说了句:“火车,再见。”直到坐进出租车,方才沉沉地跌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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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哪一天,他将玩具车一个个整齐摆放在茶几上,一脸自豪地告诉我:“妈妈,我坐过火车、飞机、小汽车、公交车。”我不禁愕然,原来那些点滴经历,早已化作生命的养分,融入他小小的身体里。
世界很大,也很接纳我们人类。我很欣慰,在生命成长的路上,儿子终于建立起了真实而完整的世界。它不是手机里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的视频,它是爱、温暖、善意和相互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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