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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作者:李占青
汽车缓缓驶离大道口村,往昔那条细长弯曲的驮道已隐匿于岁月,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平坦宽阔的大道。沿着大路前行约十分钟后,我们决定徒步进发。随着行程的延展,路况渐趋崎岖,大路也渐渐收窄,最终化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而这便是那条昔日的古驮道。
行至老沟岔路口时,因一时疏忽,我们不慎选错了路径。前方荒草丛生,道路隐匿不见,无奈之下,只能原路折返。随后,大家重整旗鼓,朝着另一条沟毅然前行。尚梅歌声嘹亮,那激昂的曲调一路飘荡,驱散了众人的疲惫与迷茫,大家精神了许多。此时,俊山凭借着山里人对地形的敏锐直觉,自然担当起队伍引领者的角色。
沿着古道奋力攀爬,不时能瞧见石头垒砌山体的斑驳痕迹。在那漫长的岁月长河里,为了熬过寒冷的冬天,沿途村庄的先辈们曾不辞辛劳地修缮此道。那些或规整或粗糙的石砌部分,无不凝聚着先人们的艰辛与坚韧。遥想当年,驮道上那往来匆匆的身影,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令人心生感慨,五味杂陈。
终于登上了红土坡,越过那道分水岭,一座小巧玲珑的山神庙映入眼帘。此庙占地约一平方米,青砖硕大,白灰勾缝,山石盖顶。它大概是驮炭之人从平川捎带运料至此,修筑而成。山神庙虽简易质朴,却凝聚着一代又一代跋涉者纯朴深厚的精神信仰,令人心生敬畏之情,磕头拜过。
恍惚间,父亲昔日往返驮道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浮现。在寒冷的冬日,母亲曾心疼地念叨驮炭太过受罪。头天晚上,母亲便备好羊肉和荞面,醒在室内。在西北风呼啸肆虐的凌晨,父亲吃完热气腾腾且耐饥的荞麦圪坨羊肉臊子,带上干粮,从老村毅然出发。沿沟便开始翻山越岭,途经现峪、井沟、南头、西头、孙家庄,越过滹沱河,再路过诸多地方,直至傍晚才艰难抵达咸阳岭一带。那身着白羊皮袄、伴着驴吼马嘶在崎岖山路艰难行走的画面,让人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楚。走到山神庙前,地势较为宽阔平坦,过往驮队便能在此歇脚打尖。此刻,我们也效仿先辈,于此拿出自带食品补充体力。
山风呼啸而过,凉意袭人。我起初庆幸身着羽绒服,然而未料高兴得太早。此刻,攀登咸阳岭成为我们坚定的目标,远处转动的风电设备仿若指引我们前行的灯塔。脚下荒废的驮道被茂密灌木覆盖,枝丫交错纵横,大家只得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不时有或红或黄的沙棘跃入眼帘,大家人手一支,吮吸其浓郁的汁液补充能量。
草丛之中,惊现一只白山羊的尸骸。走近细瞧,其脖颈被铁丝紧紧勒住,身躯已然腐烂,仅存皮毛与头骨,阴森而凄惨。想来定是猎人设下套索,致使这无辜生灵枉送性命,令人不禁悲叹这弱肉强食之殇与生命的无常。
接近顶峰时,山路呈之字形蜿蜒而上,驮道上乱石嶙峋,每迈出一步都需谨慎抉择,难以轻易落脚。我身上的羽绒服开始发挥作用,汗水浸湿了后背。俊山深谙季节爬山穿衣之道,保暖内衣加运动衣的搭配恰到好处,不冷不热,脚步轻快,他已临近山顶,成为激励我们奋勇向前的精神动力。大家鼓足勇气,在荆棘丛中艰难开辟道路,此时山顶风电大风扇的呼啸声已清晰可闻。
终于,我们成功登上咸阳岭。山前山后景致截然不同,极目眺望,对面的马家庄生机勃勃,房舍整整齐齐,尽收眼底,官地村就在不远处。向后转身,群山环绕,层峦叠嶂,仿佛无穷无尽,竟然能看见百里外老家的露头山与我们遥遥相望。此时已下午两点半。众人兴奋不已,平日里遥不可及的远山风电,此刻近在咫尺,大家纷纷在风电设备下拍照留念。书华和尚梅在钢架台阶上相互拍照,尤为开怀。湛蓝天空下,白云悠悠飘荡,华润电力设备雄伟壮观,直插云霄。书华笑着说:“等老了,一定要让孙子看看照片,自己年富力强时曾登上了咸阳岭,与西山的风电亲密接触。”
因时间所限,我们顺势下山,至马家庄村,微信提示 18670 步,大约 15华里。在建国的遥控帮助下,大家搭车经官地村时,已是下午四点半。
暮色沉沉,思绪悠悠。往昔,于众人怯步之地,我们果敢迈进,此等自信之举,想来,心中满是慨然。先辈的足迹,仿若历史长河中的圈圈涟漪,我们重寻旧痕,恰似与之共鸣。想起祖父昔日曾游过苏杭,闲谈之中,只是寥寥数语,不过经历罢了。而我们踏上少有人问津之路,别样之情却溢于言表。
特别是书华深有感触地说:“启程之际,身体略有不适,然翻山越岭之后,只觉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如此这般,益寿几何,实难断言。下次定当再续徒步之行!”
江湖游侠 摄影
李占青,原平市苏龙口镇贾庄村人,喜欢去大自然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