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事

民生   文化   2024-12-04 19:53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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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王彦斌

1986的7月,经过7、8、9三天的熬煎后,我们像冲出笼子的小鸟,终于自由自在飞向了湛蓝的天空。高考已结束,管它啥成绩,先吃吃饭逛逛转转。大家皆明白,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经此一役,有的要远走高飞,从此青云直上;有的榜上无名,自此隐入乡野。有的再见,有的也许再也不见。我们几个平时常玩的同学一合计,促成了一段说走就走的旅程。旅程的目的地,是爱伟同学的家——梨果之乡南白公社前堡村。

图片中的这段路便是我们当年经过的路。村,还是那个村;路,还是那段路,走路的人还是那个人。然,年轮已转过三十八年,黑发少年变白头。四十年风雨矣,足可以称之为成就了一段历史。打开尘封的历史,我们几个便是见证人:爱伟,白鹏,鹤云,文平,万恒,刘旦,永明,还有我。

我们每人骑一辆二八大杠,浩浩荡荡如武工队一般,从原平启程,过滹沱河,到西南贾村,经龙王堂,然后爬过龙王堂村东的山脉。记得爬村东的山峰时,还是土公路,难走不说,还陡。骑是骑不动了,下来推上走。七月流火,虽走走歇歇,可待爬上山顶,每个人都汗流浃背。经过和围、清水沟村,然后一路下坡到沟底,再爬坡上行,过后堡,最后到达前堡村。

初次到同川,令我们耳目一新,又充满震撼。

厚土万仞,沟壑纵横,梨果树漫山遍野,布满沟沟岔岔,塬梁之上有人家。看惯了原平中部的米粮川,更觉同川的黄土高原是如此雄浑。

爱伟家在村里也算是大户人家,兄弟姐妹四五个。我们的到来,着实让他父母兄弟姐妹应接不暇。当年生活并不富裕,他家尽最大所能,像招待贵客一样招待我们。这样住了一夜,吃了三顿饭。

爱伟家大姐的麻利与能干更是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当年的吃水从街上往回挑。她担两只硕大的水桶,从大街上的水井旁,用辘轳绞起水来,一副扁担颤悠悠,担水回家。正屋中有一黑陶水瓮,只见她担水进屋,桶不落地,扁担在肩头转了转,随即用右手拽一下担杖钩,前桶倏忽翘起,尔后横放于水瓮壁上,哗哗注水入瓮。大姐步履轻盈,一套动作娴熟自如,一气呵成。大寨铁姑娘般的风范展露无疑,就这样牢牢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在爱伟家住了一夜后,第二天从东社、上庄,过奎光岭返回,到西南贾村。在西南贾鹤云家,他父母大人又是忙忙碌碌,像在爱伟家一样,“贵客”临门,七盘八碗,隆重招待一番。

记得还去了“西山聚宝盆”之轩岗镇的树桢家。谁们去的?有爱伟、永明、李峰、建兵、中青,当然还有我。不过这次不是骑二八大杠,是乘坐绿皮火车。原平到轩岗八十多里,骑车太远了。

同学几个下午赶到原平火车站,此刻坐票已售完,只好买了站票。车慢人挤,逢站便停,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咣当咔拉一个多小时,当然我们也站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轩岗火车站。给我的第一感觉,这高大上的火车远不如武工队的自行车那般美妙。人生中的第一次竟然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无奈路途遥远,只能高大上作罢。

去到树桢家,天已黑,便入住他家。第二天早晨起来,远眺近瞧,黛青色的山峦层层叠叠,低凹狭长的沟中楼房平房星罗棋布。偶遇一队刚刚上井的矿工,头戴矿灯,一身黝黑的劳动布工作服已分不清本色,脸色与眼晴同色,灵动的眼珠让脸庞生动有光。

在树桢家住了两三天,又受到树桢父母高规格接待。头顿午饭,树桢妈打开了珍藏的状元红酒:“俺娃们喝!姨姨祝你们个个当状元!”气氛顿时爆棚。六七个同学,又吃又住着实让二老麻烦费心不少。

树桢家书香门弟,父严母慈,吃住他家,如沐春风,舒畅如归。他家里有间书屋,书架上摆满各类图书,我跟永明都很惊讶,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家庭藏书。其中有本《少年维特之烦恼》,我们几个都翻看了良久。

记不清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树桢他爸决定领我们几个深入社会,长长见识——下井参观煤矿巷道。老伯小心翼翼领着我们下到井底,初出茅庐的我们,啥都新奇。哇!想不到井下这么开阔,这么深远。印象中走了很长很远的路,脚下开始涉水,巷道中听到水声,哗啦啦的流水声。虽然我们都穿着雨鞋,紧跟老伯,但仍觉得头皮发紧,哗哗之声让人觉得神秘森然。看到同学们有点紧张,老伯果断下令,“没啥,一切正常,那我们撤退!”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样子让我们瞬间镇定。于是踏上返程。

从轩岗回来,同学们又去了曹三泉万恒家、楼板寨中青家、小库狄文平家、西荣华宝山家。据冬霞回忆,去万恒家时人最多,女同学也去了好几个。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不能提前通知到。当我们去到他家时正赶上全家打麦子,一家人忙得一塌糊涂。也好嘛,可以借此考验一下他家的接待能力。老万家哥哥放下手头的农具,一头扎进厨房,他的浇汤刀削面自今回味绵长……

初次跳出校门,走进同学家庭,迈向广阔社会,一切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又像刚抱出屋的婴儿,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充满魔力。

近四十年过去了,仍记忆犹新。现在每忆及此,脑海中总能浮现出老叔老伯老婶及老哥老姐们当年招待我们之忙碌身影。愿所有的他们长寿安好,愿已逝去的老辈们在天堂安息,灵魂得以永存。愿所有同学健康快乐!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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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王彦斌,山西原平人,会计。数字文字两只手,数字干累了就玩玩文字。将搁浅在苍白流年里的记忆变成美,我同样用洪荒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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