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一位素不相识的人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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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2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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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消费什么或蹭什么。总觉得如果不说点啥，有点如鲠在喉。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离开，本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但他的走，偏偏带出一大波热度。其中或许隐藏着某种社会学意义吧。他刚走，自媒体跟着热闹几天，大多是惋惜和同情。为他的死，感到痛心，难过。为自身的安全，感到紧张。也为这个社会，感到担忧。那么多声音中，不乏真正的祭奠者和悲痛者，不乏与死者处于同一境遇的人。当周围的一切变得诡异与荒诞且更多人对此习以为常时，那极少数人就成了另类。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的人，会认为每一丁点光，那怕是萤火之光都成了这个世界的原罪。长久处在阴影中的他们，会把自己当成阴影的一部分，从而认为光是有罪的。我想说他就是一缕微光，但总觉得太过文学化，太矫情。我想说他是一粒微尘，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他就是我们。我们终会成为他。这又显得太过残酷。我想说他是一个懦夫和蠢货，既然死都不怕，又怕什么？如果死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那活着的人会不会太过屈辱与悲哀。我觉得人本质上是一种精神的存在，所以才称之为人。有廉耻心、有同情心、有同理心、有慈悲心、有恻隐心……，能区分善恶，可以辨别是非。如果剥离这一切，人就是行尸走肉，单纯的生理性肉体，其实与禽兽无异。对于一个媒体人的跳楼，无论对他作何评价，正面的，负面的，惋惜的，嘲笑的，赞誉有加无限拔高的，以及寻找各种证据证明其虚伪落魄的，……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终将烟消云散，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别说一个人，一个本来就跟自己毫无关系、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刚刚过去不到一年的对每个人有着深刻影响甚至造成巨大创伤的清零疯控，又有几个还记得呢？又有谁愿意去反思呢？本来对其人一无所知，我是借着热点去看他的作品的。就在几个有限的视频中，我隐约感到他的无奈与挣扎，特别是最后的视频，更清楚地表达了对现实的彻底失望。“我是来创造生活的，而不是委曲求全迎合社会的。”大意就是上面这么一句话，让人感到沉重和隐痛。他说这句话时表情从容平静，多少有点心如死灰的感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这句话放到这里是否合适。但无论如何，既然他已经决意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他说的话就没必要矫情与伪装，我们不该有太多怀疑和揣测。貌似某位大作家说过，“如果您感受到痛苦，那么您还活着。如果您感受到他人的痛苦，那么您才是人。”用这句话验证自己，仿佛也算个人吧。因为我感觉到了某种痛，感觉到一个人在极度心灰意冷时的悲凉与压抑，以及誓死要离开时的决绝与悲壮。他其实就是那么纵身一跃，在我们根本看不清那悲壮姿势且在错愕不已的时候，他已经求仁得仁了。如果不是自媒体和短视频，他必然走得无声无息，就像一粒沙子落入大海，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波澜。处在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依然故我，为那仨瓜俩枣，为了虚名浮利，艰难地苟活着……假如认清了浊世，也无奈选择苟活；假如奋斗也没有意义，我们又何必奋力挣扎？如果说很多话不能说，那索性选择闭嘴。既然不想委曲求全和迎合配合，那就纵身一跃。这样的推演是很可怕的。我对于这种决然的态度和勇敢的精神深表敬意。我不想揣摸任何所谓的阴谋阳谋，不会去刻意翻他的视频找一些破绽。或者找一些证据，证明他如何精致利己，或者非要整出一个什么猛料来，证明他的一切都是表演，进而收割流量。。毕竟，他人已经走了。他既已放下了生死，意谓已放弃名利。既已放弃名利，尘世中一切算计与经营均无意义。其实我最近想讲的东西有很多，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在当下是不被允许的。我觉得讲一点所谓热点的新闻，家长里短啊，蹭一下流量啊，是没有意义的，这和我的性格也是相悖的。我注定是要讲真话的，而真话往往是不招待见的。我没有办法把我看到的接触到的感悟到的真实的社会讲出来，这是目前无可奈何的事。很多时候我都感觉到，我们其实生活在一个非常撕裂的社会，这个社会在极力宣扬两种东西，一种是精英群体的高贵，就是他们把这种被金钱和背景堆砌起来的人生称之为奋斗的结果，另一种是底层中的卑微，生活永远处在社会边缘的人，他们把这种痛苦和不幸残忍的人生称之任劳任怨和自强不息，并对他们的苦难肆意赞美。一位媒体人，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证明他绝算不上精英群体。他和你我一样，都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人。只不过他更关注社会且不想妥协而已。不必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类的溢美之词。他就是一个善于思考对社会有一定关心的小人物而已。像李文亮一样的小人物，却成了这个时代的悲歌。当阶层流动在日益固化，当权贵垄断形成并代代相传，那么下层往上走的通道就必然越来越窄、越来越拥堵。甚至很多时候是靠运气的。但凡有点见识和胆识的人都可能被看得不合时宜，甚至被当作敌人，被扣上境外势力和汉奸的帽子。改变其实很难。只能在你的能力范围内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一定要丢掉这个社会赋予你的焦虑。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生活的不够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这种毒鸡汤千万不要相信。我们要珍惜我们自己。且一定要清醒地看到，很多问题根本不是个人问题，作为个人，是无力的，甚至绝望的。但无论如何用不着质疑你自己。终究要保持着自己的一份执着与坚持，而避免陷入绝望。活着本身大概就是一种希望。要坚定着某种精神，给自己装上铠甲，抵御各种谎言与荒诞。所以有时会想，假如对精神世界的过度探索，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像阿Q那样的活着，也许最安全，也最快乐。理想主义是最要命的，或许不能沉迷太深。这就是为什么说，人一定要爱上一点什么，有一点牵挂和兴致，才会形成抓力，才能让精神溢出到更广阔的世界中。哲人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这是人类根本的问题。人生一世，除了生死，都是擦伤。——我说这话已感觉到自己的懦弱和卑微。但我还是写了这篇小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否则我睡不太着。愿他所去的另一个世界，正如他所愿。愿我们所有人，说话的，不说话的，生活的，生存的，身边的，远方的……都珍惜这每天早晨升腾的万丈阳光。 【作者王海钧】斋号：弋轩、海纳居。书法教育工作者，快意书写践行者，不自由撰稿者。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金融专业，后专攻书法。文学博士（书法学方向），艺术学博士后。爱书写，喜作文，偶尔也推敲平仄。亦喜摄影，常拍天地大美和乡村小景。著有《中国古代书法品评理论》《美的追寻》《历代书法名作赏析》《楷书王国》《历代书论译注集成（汉魏六朝）》《弋轩诗草》《笔墨心意——关于书法的诗与思》等。 海纳居是本人唯一公众号，只发原创文章，涉及书法、诗歌、时评、摄影等内容。欢迎关注、交流、转发、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