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银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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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8 09:15
北京
关于银杏树,早就想写点什么,却一直提不起笔。尤其是北大西门华表旁边的那棵最古老的银杏树,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之前也零星写过几篇文章,比如2016年的京城秋韵之北大篇,2017年的北清秋色等,大抵只是简单提一下,并没展开。今天抽出一点时间,专门说一说北大西门那棵银杏树吧!我是在冰天雪地里,在白杨树的陪伴下长大的。小时候见的最多就是杨树、柳树,还有少量榆树。好像连松树都没见过。至于银杏,压根就没听说过。请原谅农村孩子的孤陋寡闻。第一次见到银杏树,当然是在北京。确切地说,就是在燕园。我喜欢用燕园这个概念,可能潜意识里很怀念那所特别知名的学府——燕京大学,以及燕京大学的创立者、首任校长——司徒雷登先生。司徒雷登先生早已“别了”,但他选择的燕园还一直在。所以在我青年时代有幸遭遇了这个美丽的校园,然后才有了关于银杏的情结。银杏树下,摄于1999年,相机:胶片傻瓜相机
说起第一次看银杏树,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转眼已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曾经的人与事,情与景,都有很大的变化;曾经的豪情满怀,少年意气,也基本消磨殆尽。剩下了一身疲惫,一丝悲慨,一缕隐约的惆怅。但好在银杏还在,而且更加枝繁叶茂,更加神彩照人。这棵银杏树龄几何,我不知道。但它真的很大,很大。它的树冠直径目测有几十米吧,夏天枝叶婆娑,俨然一顶巨大的树伞,昂然挺立。当深秋来临,远看更像一片金黄的云,也像巨大的金色翅膀,秋风吹过,翩翩欲飞,却又沉稳如山。当落叶归根,更是形成巨大的金色地毯,围绕周边,成为另一道风景。银杏落叶一角,摄于2013年
依稀记得在银杏树下躺在树叶上的情景,很柔软,很惬意。当时周边还没有铁栅栏,可以随时随地跑到树根部纵情玩耍,真是不亦乐乎。现在恐怕不行了,前几天去,也想着与这棵树来个亲密接触。但看到了冰凉的金属护栏,还是不好意思跨进去。那天是上午去的,并没什么人管,但我还是抑制了这个冲动,毕竟加了护栏,就是不让进的,还是要讲文明和公德的。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北大的一家校企,公司就在校内。得以更多机会去探访那棵古老的银杏树。秋天是必须去的。真的有点心心念念的感觉。每当秋风起秋雨过,总有一个问题不失时机地出现在脑海:那棵银杏树该黄了吧?该去看看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看着银杏树越来越茂盛,而我却慢慢变老;北大的学子们也换了一茬又一茬,而银杏树依然故我,且依然年轻。我所说的“古老”大概只是一个直觉的称谓,其实那棵树啊,或许正值青春,根本就没曾老过!岁月对人的摧残远大于树!这是无可奈何的。但我毕竟幸运,能够很长的维度里去关注一棵树,去见证一棵树,以及去为一棵树写点什么。只是早年的时候,拍照并不方便。所以留下的图片记忆就非常有限。算是一个小小遗憾吧。到后来,特别是2003年以后,我已经有自己的数码相机了。虽然离开了原来的工作去读了研究生,但毕竟在北京,在海淀,我依然会秋天银杏叶黄的季节来到燕园,拍一组照片留念。摄于2003年,相机:柯达数码相机DX7440
摄于2007年,相机:佳能powershot A640
看到曾经拍过的银杏照片,以及所显示的相机型号,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我似乎看到一个每天逛中关村电子市场却囊中羞涩的数码爱好者,那样年轻,那样充满对未来世界探索的热情。那个人,就是我。数字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一直遵循着摩尔定律,飞速发展并快速普及。这是时代的馈赠,我曾经是那么的狂热与喜欢。北京中关村是这一波科技浪潮的发祥地之一。所幸我完全经历和见证了整个过程。说起相机,最初的就是傻瓜胶片机,竟然把自己拍得很模糊,可能是不会用吧。后来的数码相机,更清晰地记录了那棵树,以及那时的我。也明显感觉到照相技术的提高。我可以说出拍照片的相机型号,并不是我的记忆好,而是由于数码相机的照片储存了大量信息,一查便知。人类技术不断突破,数码相机的加持,银杏树就不仅仅是记忆中的风景,而是一年一年不断地被我手中的相机激活。技术在不断升级,相机在不断迭代,银杏树依然在合适的时候摆好POSE,等着游人来尽情拍摄。沿着2007年这个时间点,佳能powershot风靡一时之际,再把时针往后拨几年,就到了数码单反时代。我当然要紧跟时代潮流,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半画幅的数码单反尼康D5100。后来到清华,我开始升级换代,拥有了第一台全画幅单反,尼康D750。装备在提升,拍摄必须同步进行。除了燕园的银杏,还拍清华园的荷塘。用镜头去追求美,是一种特别的快乐。摄于2013年,相机:尼康D5100
摄于2017年,相机:尼康D750
摄于2017年,相机:尼康D750
有时我想,拍照也许并不是为了留下什么,而往往就在拍摄过程本身。一年一年对人来说,变化是不小的,但对于树来说,每年拍摄的效果好像并没没什么不同。相机在变化,镜头在变化,人在变化,但树,并没怎么变。依然那么雄伟,秋叶依然金黄。印象中,北大银杏的拍摄,自打2003年以后,就没断过。有时相机,有时手机,照片数据很大,电脑及硬盘也多,加上人生各种辗转,很多已找不到了,丢失的或许也不少。这也不重要了,经历了就够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完美,没有遗憾还要叫人生么?凡事,想开就好,无需纠结太多。因为执念越多,烦恼就会越多。就好比这刚刚过去的三年疯控,学校成了无法进入的堡垒,我不得不关掉拍银杏的念想,那棵银杏树几乎被遗忘了。这仿佛也没什么,都不值一提。好在病毒无奈银杏何,知道它在就可以了。我们能于这场天灾人祸中幸免,已是上天的眷顾。其他的,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当然,毕竟三年过去,今年依然还是没忍住探访这位老朋友。我知道,小区的银杏都黄了,落了,燕园的那株,肯定也快了;我知道,那棵树总要比一般银杏晚一两周才变黄。就是担心一场强劲的秋风,撕掉所有落叶,就会失去今年看他一眼的机会。好在,我赶上了。有下面一组照片为证:摄于2023年,相机:尼康D4s,下同
顺便也拍摄了未名湖畔的秋色:
写此文时已入冬,好像是一夜之间,就作别了秋天。料想银杏树叶已落光,变成干巴巴的树枝,在风中摇曳。好在明年春天仍然会发出新绿。那明年秋天,一起约拍燕园银杏如何?希望明年不再辛苦忙碌,不是走马观花的记录,而是与银杏一起在悠然中灿烂……
【作者王海钧】斋号:弋轩、海纳居。书法教育工作者,快意书写践行者,不自由撰稿者。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金融专业,后专攻书法。文学博士(书法学方向),艺术学博士后。爱书写,喜作文,偶尔也推敲平仄。亦喜摄影,常拍天地大美和乡村小景。著有《中国古代书法品评理论》《美的追寻》《历代书法名作赏析》《楷书王国》《历代书论译注集成(汉魏六朝)》《弋轩诗草》《笔墨心意——关于书法的诗与思》等。 海纳居是本人唯一公众号,只发原创文章,涉及书法、诗歌、时评、摄影等内容。欢迎关注、交流、转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