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7日
早上看信息,发现南非图图大主教荣归主怀。
2009年,我从山西回来。因为从乡村出发,所以路途颇为曲折。凌晨四点在一个小火车站坐上车,但因为没有坐票,只好一路站到重庆。
这一路,我翻完了图图大主教的书《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虽然站立了十几个小时,竟然丝毫没有觉得疲倦,反而一直处于一种阅读的兴奋状态。
这本书薄薄一册,但里面所阐释的力量实在过于庞大,让我震撼莫名,多次感到 神的精神沉浸其中,以致于觉得图图也许是这世上最接近他的人了。
然而时过境迁,过了这么多年,我有时会想,这判断也许是不确的。因为书中所载的南非,当年是如何的罪恶啊。而当权者掌控权力之大,所用手段之极端,更是令人发指。可是我能知道曼德拉在做什么,但我却不知道,当时的图图大主教是如何度过这暗夜的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人的一世威名,恐怕身后仍然是累累白骨。像图图,大概率没有选择抗争。所以,这些纵然不是由于其自身造成,但无可否认,正是那些岌岌无名,甚至连骨灰都已消散,在这世上完全找不到痕迹的人,才最终衬托出了这个时代的巨人。
老子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是有道理的,甚至是慈悲的,但这是正话反说。因为我们都希望这世上不再有圣人,也不再有大盗,但首先应该是不再有大盗。否则,谁又能够不让圣人出呢?
二
今日史景迁也去世了。我读他的书比较早,大概是二十年前了,有所得,但总体上觉得很浅。
后来我又看了不少江苏凤凰出版社出的那套中国研究系列,感觉都与此类似。
我想,汉学的发展,到目前为止,仍然公认是日本最好,但西方的汉学研究却正在被大陆赶超。
这并非是说西方的汉学家能力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对中国的传统天然隔了一层,以致于很难理解古文中隐藏的东西。可这一点,对在大陆土生土长的人来说,却不存在。
简单说,我们占了便宜。然而即使如此,我们的汉学研究如今仍然落后,大概除了「大气候」问题,主要还是因为目前研究者的根底太差罢。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纪念史景迁这些人呢?
正是因为他们手中把握的是人类的文明方向,是对真理的不懈追求。这是人类独有的东西,没有任何一种生命具备这一能力。
而工作,很多动物都可以完成,未来机器人也可以,它并不具备独特性。从时间长河中的意义上来说,远没那么重要。可是呢,人是一个需要意义才能生存的物种,否则我们不过是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但意义,就掌握在文明之中。
我们纪念史景迁,正是因为我们需要让文明之火不可灭绝,所谓薪尽火传,就是此意。
而换言之,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这些曾在或将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痕迹的人物,那么教育就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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