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西西里!
车在停车场两天,安然无恙。杨先生重掌方向盘,我们向拉古萨(Rugusa)进发。
我之前说过,在八个打包评为世遗的“诺托谷地的晚期巴洛克风格城镇”中,最出名的是诺托、莫迪卡和拉古萨。和前两个城市一样,拉古萨毁于1693年西西里东南部的大地震。疫后,拉古萨人民在老城外重建了新城。但拉古萨的贵族和有钱人留恋原先的家园,不愿搬到新城,于是他们在废墟上又建了个城市,这个城市叫拉古萨伊布拉。所以,我们要去的,其实是拉古萨伊布拉。它最有名的景点是圣乔治大教堂。但圣乔治大教堂让我失望,无论是建筑还是里面的装饰都没亮点。尤其被马耳他的圣约翰大教堂开眼后,更觉得平平无奇。十分钟后我们就走出来。那时是11:30。不仅教堂平淡,小镇也乏善可陈。那天天很热,正午的太阳照得我睁不开眼,仿佛还处在盛夏。陈先生和杨先生提议去吃午饭,我说我要独自行动了,下午一点停车场见。那时是11:45分。我决定去拉古萨新城的圣若翰洗者主教座堂 (Cattedrale di San Giovanni Battista),在1.6公里外,走路25分钟。Google Map 一路非常烦人地提醒我,“您的目的地在您到达后不久就要关门”。我虽然坚定地往前走,但心里也有一点捉急。Google给我导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有时感觉前面没路了。但往往拐个弯,柳暗花明了。99%的情况下是可以相信Google的。新城地势比拉古萨伊布拉高很多,我一路上坡,走得汗流浃背。大概在12:15到达圣若翰洗者主教座堂,它的外观比圣乔治壮观很多。还有几个漂亮的小礼拜堂。到了12:30教堂并没有关门,还有人在进来。但我得离开了。一路疾风骤雨,几乎连走带跑,在一点整出现在停车场。
杨先生没有给我竖大拇指,相反,他问下午我能否开车,他有点疲倦。我说,完全没问题。西西里虽然是地中海的最大岛,但面积不到海南的一半。沿海城市之间相距至多一个半小时车程。不过下午我们要去的皮亚扎.阿尔梅里纳在岛的内陆,开过去两个半小时,是我们在西西里单次行程最远的一次。一开始两边的山上还不见太多植被,以仙人掌为多。但越往岛中央开,植被越来越茂密,景色越来越美,有些地方水草丰美,牛羊星星点点散在草坪,宛若瑞士风光。陈先生一直陪我聊天,我说,“这个地方如果不是我,你们肯定不会来”。他说,“肯定的”。我笑了起来,“你说我们会不会是最早来这儿的苏州人?”,他说,“肯定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其实是在一个叫皮亚扎.阿尔梅里纳(PiazzaArmerina)小城郊外5公里处,那儿的卡萨尔古罗马别墅Villa Romana del Casale,是西西里岛七个UNESCO世界遗产中的一个。以为不在常规旅游线路的世遗,游客不会多。大错特错,停车场有好多旅游大巴。看来,我们也不会是来此地的唯三苏州人了。这幢大宅,始建于西罗马帝国时期的四世纪。但在12世纪下半叶,主体建筑由于山体滑坡而崩塌,这里被掩埋在泥下,直到19世纪考古工作让它重见天日。能当选世遗,不是因为它是古罗马在西西里留下的不多遗迹。它真正与众不同的,是内部规模巨大、精美异常的马赛克装饰。毫不夸张地说,在马赛克被大量用于基督教装饰之前,已经在实用生活领域达到了一个艺术巅峰。一开始在豪宅外面的浴室,看到地面上铺的马赛克,还能保持平常心。任何一块地面,都不能空白,目力所及之处,全是马赛克。图案逐渐复杂。从规律的几何图案,开始出现人物和动物。等进入到别墅中央长达60米的长廊,地面上铺着被称为“大狩猎”(Great Hunt)的马赛克长卷,那已经是煌煌巨作了。从图像内容看,反映的是别墅主人前往北非地区狩猎,并满载而归的场景。60米的长卷,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拍全,我就放几张局部图。别墅里最出名的马赛克图就是“比基尼少女”了。从这幅马赛克看,至少在公元4世纪的古罗马时期,女性已经有了丰富的运动项目,而且两千年前的运动项目与现代没太多的不同。哑铃、铁饼、排球都是现在的体育项目,她们身穿的小抹胸加短裤,不就是现在的比基尼吗?
这些马赛克充分体现出身体的原始美感,这是从古希腊一直延续到古罗马的审美情趣。但后来宗教对人特别是女人的约束越来越大。文明不是一直在进步的,野蛮战胜文明的情况,至今还在发生。
给获奖者带上桂冠
这个别墅面积4000多平米,马赛克的图案既丰富多彩又技艺高超,我们一直看到五点多还意犹未尽。
但天色骤然变黑,乌云密布,杨先生催着我们离开。我们穿过停车场时,黄豆大的雨粒已经砸下来。杨先生在大雨中沉着冷静地开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抵达阿格里真托。房东推荐了一家餐厅,离民宿只有几分钟。但等我们走过去,餐厅没有空位了。看到里面座无虚席,料想肯定是不错的餐厅,我就预约了次日的晚餐。
房东又推荐了一家高档餐厅,有个美丽的花园,我们坐在花园里,凉风袭来,吹去了漫长一天的风尘。
我用最短时间点完餐,就跑到花园里溜达。结果发现,意大利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路易吉·皮兰德娄(Luigi Pirandello)曾住过这里。
大家吃得都非常满意。这家餐厅不仅环境优美,有名人加持,菜也美味。最令人满意的是,价格还不贵。遇到好的西餐厅,甜点是一定要点的。这既是我嘴馋,也是经验所得。果然,两道点心让我和杨先生都非常满意。在甜蜜的回味中,我们结束了重返西西里后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