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推荐 | 宋亦明: “能源诅咒”的政治起源：经济现代化、产业联盟与产权制度

书名：《“能源诅咒”的政治起源：经济现代化、产业联盟与产权制度》

作者：宋亦明 著

出版时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4年6月版

页数：476页

定价：139.00元

近半个世纪以来能源出口国之间的经济增长失衡问题逐渐凸显，业已形成了难以弥合的发展鸿沟。由此产生的问题是：为何诸多能源禀赋丰裕的国家通过大规模能源出口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收益，但此类国家却往往难以据此实现经济的持续稳健增长，即“能源诅咒”何以产生？对此，本书致力于在政治学的范畴内重新阐释“能源诅咒”生成的根源及其机理。

研究表明，国家开启经济现代化进程的早晚极大地影响了其经济发展模式。经济现代化始点较晚的能源出口国往往采取政府直接强力干预经济的“追赶型”发展模式，该模式有助于在短期内催生实力强大的能源产业联盟并建立能源领域的国家产权制度。实力强大的能源产业联盟以及在能源领域实行国家产权制度使得能源产业有能力且必须贡献超额税汇、提供过度补贴、影响选举结果，进而使得政府与政治家对能源产业形成了病态的依赖，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国家最终形成能源产业畸大的产业结构。能源产业畸大的产业结构会在国内层面拖累后续的工业化进程、在国际层面放大能源价格波动的负面效应，受此影响国家就陷入了“能源诅咒”。总之，经济现代化始点较晚是“能源诅咒”的生成根源，而“能源诅咒”本质上是一种“现代化诅咒”。

作者简介

作为经济活动的基本要素与文明演进的力量源泉，能源不仅推动了生产方式的迭代升级、破除了传统社会的能量羁缚、赋予了对外贸易的禀赋优势，更是深刻地塑造着当前世界政治的基本样貌。纵使如此，近半个世纪以来能源出口国之间的经济增长失衡问题逐渐凸显，业已形成了难以弥合的发展鸿沟。当前绝大多数能源出口国都落入了经济增长趋缓、停滞甚至衰退的发展陷阱之中。残酷的经验现实以及关于能源“丰裕的悖论”的学理讨论都指向了一个问题：为何诸多能源禀赋丰裕的国家通过大规模能源出口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收益，但此类国家却往往难以据此实现经济的持续稳健增长，即“能源诅咒”何以产生？对此，本书致力于在政治学的范畴内重新阐释“能源诅咒”生成的根源及其机理。

要想探究“能源诅咒”的生成原因，就必须检视这一现象其本身。因而首先需要重拾对“能源诅咒”现象真实性的讨论、梳理关于“能源诅咒”生成原因的知识谱系和研究进展。这些努力为本书奠立了两项重要的基础：其一，排除了一个有力的竞争性解释。如果说能源拖累经济增长、诱发发展陷阱是其在经济层面的主要表征，那么能源阻碍民主转型、强化专制统治则可能是其在政治层面的重要现象，而后者也被冠以“政治能源诅咒”。有别于既有的主流探讨，本研究发现能源收益具有“亲稳定”而非“亲专制”的性质，因而“政治能源诅咒”并非真实的现象。考虑到专制会拖累经济增长，证明“政治能源诅咒”并不存在也有效排除了能源导致专制而专制拖累经济增长这一潜在的竞争性解释链条。

其二，明确了能源与经济增长的变量关系。关于“能源诅咒”生成原因的既有研究现已形成了覆盖多个学科、涉及百余个解释变量和机制的庞大知识范畴。其中，经济学范畴内的解释多认为能源产业的独特特质、“荷兰病”效应、价格波动剧烈、挤出效应、加剧经济不平等、恶化国际贸易条件等导致了“能源诅咒”。政治学范畴内的解释则多指出能源引起寻租行为、引起腐败行为、引发武装冲突、弱化国内制度、弱化国家能力、引发“跨期困境”等进一步诱发了“能源诅咒”。尽管如此，通过对这些“能源诅咒”病理学研究的检视，可以发现导致“能源诅咒”生成的变量及其相应机制应该外生于而非内生于能源，而将“能源诅咒”的生成根源归结为能源丰裕或能源繁荣可谓找错了“病灶”。这意味着在探讨能源拖累经济增长时不能在能源其本身上“画地为牢”，更需要发掘其他重要的结构性变量及其可能的病理机制。

经济现代化的始点正是本研究所发掘的结构性变量。其病理机制在于：国家开启经济现代化进程的早晚极大地影响了其经济发展模式。经济现代化始点较晚的能源出口国往往采取政府直接强力干预经济的“追赶型”发展模式，该模式有助于在短期内催生实力强大的能源产业联盟并建立能源领域的国家产权制度。实力强大的能源产业联盟以及在能源领域实行国家产权制度使得能源产业有能力且必须贡献超额税汇、提供过度补贴、影响选举结果，进而使得政府与政治家对能源产业形成了病态的依赖，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国家最终形成能源产业畸大的产业结构。能源产业畸大的产业结构会在国内层面拖累后续的工业化进程、在国际层面放大能源价格波动的负面效应，受此影响国家就陷入了“能源诅咒”。与之相反，较早开启经济现代化进程的能源出口国以“原生型”模式发展，其政府则并未大规模推动能源产业的发展。这导致其能源产业联盟与其他产业联盟的实力相对平衡并且在能源领域建立了私人产权制度，进而隔绝了相应的病理渠道。最终这类国家并未形成对能源产业的病态依赖，能源收益则成为了其推动经济增长的加持性力量。

知识的生产不仅滥觞于思想实验，更依托于思想实验基础上的框架构建和实证检验。就框架构建而言，本研究由直接到间接、以反向递推的方式逐步回溯了诱发“能源诅咒”的结构性变量并阐释了其作用机制，建立了以经济现代化始点为自变量、以产业联盟形态与产权制度类型为中间变量的分析框架。而就实证检验而言，一方面本研究在混合研究设计的基础上运用定量回归分析、定性比较分析和合成控制分析检验了上述分析框架所示的因果效应，而这种多重检验也再三证实了上述分析框架的有效性。另一方面本研究通过比较历史分析分别对挪威与委内瑞拉、加拿大与俄罗斯这4个国家所组成的2组案例进行了宏观结构与过程的比较研究，进一步检视并证实了经济现代化始点较晚导致“能源诅咒”的因果机制。

如果说发掘阐释“能源诅咒”的生成机理是学术初心，那么揭示总结经验教益便是最终志趣。相较于既有的“能源诅咒”病理学研究，本研究首次以经济现代化始点为核心自变量来解释大多数能源出口国经济增长趋缓、停滞甚至衰退的政治逻辑，发现了较晚的经济现代化始点是“能源诅咒”生成的根源，进而揭示了“能源诅咒”本质上是一种“现代化诅咒”的残酷事实。据此审视更为宏观的国家间增长失衡问题时，这一逻辑也印证了国家的经济增长或者国家间的增长失衡可能早在国家迈入经济现代化进程时就已经注定。换言之对于大多数国家而言，国家能否实现长期、持续和稳健的经济增长就是其开启经济现代化进程早或晚的历史宿命。这些讨论可能会因“宿命论”而遭受批评，也被迫卷入了“后发优势”与“后发劣势”激辩的学术泥潭。尽管如此，本研究仍旧不无悲观地认为总体上看“宿命难改，后发必劣”，于个人然于国家亦然。对于诸多开启经济现代化进程较晚的能源出口国而言，纵使面对着“后发劣势”和难以改变的发展宿命，“理智上的悲观主义，意志上的乐观主义”已不再是哲学鸡汤而是前进方向。

国家的兴衰与国家间的经济不平等是政治科学领域最为重要的经验现象和最为根本的研究议题之一。“为什么印加帝国皇帝阿塔瓦尔帕没有俘虏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为什么美国和墨西哥边境仅一墙之隔的“两个诺加利斯”判若云泥？为什么中国和欧洲在数百年的平行发展中出现了“大分流”？尽管在常规科学阶段，仅凭一己之躯或以一文之力已经远不足以终结这些问题，而捕捉到乍现的学术火花或触摸到隐现的学术边际也已变得遥不可及。即便如此，在尝试回答这些问题过程中所经历的思辨与探索、阐发与争鸣已经足够令人激动。同样，探索“能源诅咒”何以产生、能源出口国经济增长何以分流的过程也是一趟令人兴奋的学术旅程。这趟旅程的终点摆放着由经济现代化、产业联盟和产权制度等智识所凝结锻造的钥匙。即便这把钥匙其本身仍然没有打开真理之门，但钥匙所反射的点点微光也能将门照得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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