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指的是不去逃避,安然地面对世间的不如意和烦恼,这种特质的养成,
与个体内在对自己的期许程度有直接关系。
由于家族一代所创造的充沛物质条件,以及其自身对于下一代的补偿心理,二代在成长过程中鲜有机会去触碰“辱”这样的命题。
但正因为父辈挡下了常人所要面对的艰难,
因此二代对于“辱”最多的体验往往也来自父辈。
了解到这样的因果关系,意识到所有人都无法避免“辱”的体验,同时体会父辈在创业过程中时刻经历的隐忍
在这样一个整体认知基础上,二代方可以将“辱”作为自己成为企业领袖的成长资源,不断拓宽内心的格局,延续父辈传统中难以言说的人格内涵。
提到隐忍这个词,我首先想到一个故事。1603年,德川家康结束了日本征伐频仍的战国时代,开创了延续近300年历史的德川幕府时代。
但在战国时代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这三人里,其实德川是最弱的。
织田信长的性格有点像项羽,出身贵族,英雄豪迈,德川原来是被作为人质扣押在织田信长家的。
后来织田为了考验他,让他把自己的长子松平信康杀掉,德川最后忍着巨大的悲痛让他的大儿子自杀了。
如果没有这样的“效忠”行为,整个德川一部当时就会被织田歼灭。
德川图谋的未来是整个天下,这与他内在的雄心相关,如果他只想做一路军阀,他就可以到处征杀,但是他的目标是要统一日本,他的雄心令他可以如此隐忍。
所以说,想要成就多大的事业,就得有多大的隐忍。
隐忍又往往跟忍辱挂钩。其实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辱”不一定是我们现在语言上所说的耻辱。
《道德经》里说“大白若辱”,最白的东西好像有点黑,
真正高洁廉明的,往往是被忽视甚至嫌弃的。
在佛家理论里,忍辱的“辱”是烦恼和不如意的意思,“忍”有切断的意思,就是不要让烦恼粘连和打扰到你。
当人处于一个规矩的大秩序中,自然就会变得安定,
相当于人站在岸边,烦恼的水只是从河道里流过而已。
当你吃透了“忍”的内涵,就会发现其实它并没有那么可怕,就看你放在什么框架下来看,在个人的、事业的、家庭系统里的目标想要多大?
所以当你想真正接替父辈调动资源,像他们那样叱咤风云和受人敬仰,就得像父辈一样去妥协,
因为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处在忍辱中。
但二代由于对满足的延迟感体验较少,加上父辈创造的资源比较充沛,所以很多东西都是可以直接通过财富交换出来的。
如果再加上一代的补偿心理,这个过程确实会导致二代对隐忍本质触碰的概率比较小。
二代忍受最多的“辱”,反而最有可能来自父辈,成年以后就是婚姻和择业这两件事。
这个逻辑其实很微妙,之前因为父辈创造的功业,会让二代不用忍一般人需要面对的“辱”,那么今天二代就要承受由这个“因”带来的“果”,也就是父辈对二代接下来人生的干预和影响。
其实,在人生整个过程中,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循环:
不忍这个,就一定要忍“不忍这个”所带来的后果。
忍,是一个我们在人世间各种关系中不可或缺的修炼。
如果能对“忍”保持正当的态度,就有可能把它当成资源助力自己的成长。
“忍”这个品德能不能习得?答案是肯定的。
我们从年轻一路走来,都经历过“不忍”带来的代价,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们更为平衡地处理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就懂得了“忍”。
如果二代早一点懂得这是父辈传统中的人格内涵之一,就会开始善用这个东西,去理解和拥抱它,进而应用它。
当你知道你在“忍”,和你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去“忍”,这两种情况对人的影响显然是不一样的,从中的获取也会不一样。
隐忍的行为恰恰容易在竞争对手或者企业“老臣”那里赢得尊敬,从而减少你下一次再去忍辱的机会。
这种尊重也是资源,你做事就会顺畅很多。
最终在这个过程中,你自己会对烦恼和局势有更清晰的认知,它会给你带来一种穿透问题本质的能力。
当风险危机突然到来,你会更加安定。所谓一个人的气场强大,就是跟这些东西相关。
当你经历过各种不同级别的“忍”,胸怀会越来越大,当然遭遇的困难也是相匹配的,就像你爬6000米的山遭遇的困难和你爬3000米的山是不一样的。
当你带着这份自觉去做事的时候,你会知道这一次在3000米的“忍”,其实是一种滋养,是在为6000米的“忍”做更好的准备。
反过来说,
如果只是享用胜利果实,而在人格底色里没有隐忍的支撑,那么一切终将会被风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