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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洋：我和白木耳的故事

乐活 2024-12-17 08:52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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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重晚晴》寄语

《投稿须知》

今天孙子开学了。习惯了暑假间小孩的喧闹，今日安静下来有点无所适从。妻子端来了一碗银耳汤，看着这碗晶莹剔透的银耳汤，不知为何，四十多年前的一段苦涩往事再次浮现在眼前。

1981年初，超期服役的我，告别了部队和生活五年的军营，从福建踏上回乡的路。送兵车抵达市区南门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下车后望着昏暗的路灯和安静的夜晚，心中五味杂陈，当时交通和通信都很落后，从市区到我城郊的家还要走五公里山路。

那时，父亲已去世，母亲在外省的三哥家，大哥和二哥单位虽在市区，但受住房面积限制，如果再增加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根本住不下。加上通信不便，他们也不知道我啥时到，在什么地方下车。

我背着退伍时携带的行囊，顶着漆黑的夜只身向老家走去。路是熟悉的路，景是熟悉的景，在空旷寂静的山路上，除了我的脚步声、喘息声，再就是流过耳旁寒风的呼啸声。

回家途经父亲的墓地，我爬上小山，跪拜在父亲的墓前，流下了酸楚的泪水。我面对向父亲，诉说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我在父亲的坟前坐了三个多小时，眼泪浸湿了衣襟。

进村了，静谧的村子，没有灯火，偶尔能听到狗叫声。

我走到了自己家门前，望着锈迹斑斑的门锁，心中充满凄楚。再也见不到往日热闹的光景，再也没有了父母的迎接和家人的问候。

我在门前的一块瓦片下找到钥匙，打开门进家后，点亮了父亲遗像前的半根蜡烛。环顾四周，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满屋的尘埃。

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家，曾经无比熟悉的家，虽然已有些破旧了，但仍然有“家”的感觉。到家了，我如释重负，疲惫地坐在满是尘灰的椅子上。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

突然，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我被这声音惊醒。睁开眼，看见二哥站在门口。他嗔怪地说：“我就猜到你可能在这里，我和大哥昨晚在车站等了你一晚，始终不见送兵车！”

“弟弟，这里太冷了，跟我走吧，我在单位宿舍给你找了一个铺位，你先暂时在那里吃住，等待分配工作！”

二哥说完，就直接把我的行李架上自行车往市区走。半路上，碰到急忙忙赶来的大哥。他解释说：我们现在的住宿条件就是这样，你先在二哥这里克服克服，耐心等待，估计5月份就可以安排工作了。”我“嗯、嗯“地回应着。

在接下来等待的日子里，我真是度日如年。虽然哥嫂很关心我，也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但生性倔强的我总感觉自己不能坐享其成，总想干点什么。我忽然想到，原所在部队地处沿海，那边开放得较早，在那里见过有人种植白木耳。

白木耳又称银耳，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多种矿物质及多种维生素，营养价值很高。在当时，白木耳价格比较高，还只是少数有钱人家才能消费起的。我何不趁这个机会再回福建那边，在那里收购一些白木耳贩卖到广州，说不定能赚个不错的差价呢。我把想法告诉二哥后，当即带上两个旅行包，坐班车前往莆田。

到了莆田，找到一家种植户，经过讨价还价，以30元一斤成交。我一下买了10斤，两个旅行包各装5斤。银耳怕压，我就和班车司机套近乎，把旅行包放在了车顶的行李架上。

一路辗转，我终于到了广州。开始在菜市场门口卖，10元一两，结果两天才卖出一斤多。

晚上，我躺在珠江边的长椅上过夜（那时住旅社是要介绍信的）。望着星空，苦思冥想：这么好的银耳为什么卖不动呢？经过仔细分析，问题应该出在售卖对象上。经常光顾菜市场的人，基本上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对银耳的作用与功效不了解，而且价格也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所以，必须调整售卖方向。

于是，第三天，我买了张白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上银耳汤的功效，找到一家研究院（所）门口，结果不到半天时间，所剩的8斤多银耳就一售而空，我的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怀揣着我一生赚来的第一桶金（连本带利一千多），顾不得劳累，第一时间给二哥打了长途电话，告知他我很好，赚到钱了。当天晚上我将再次赶去福建进货，后天晚上回广州。

二哥在电话里告诉我，恰巧你三哥要去广州出差，明天可以找机会去看看你。随后二哥又关心地问：“你没有介绍信，这几天你住在哪里？”

我告诉他说：“我是在珠江边公园长凳上过夜的。”二哥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心疼地说：“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

挂上电话，我顾不上劳累，直奔莆田。两天后的傍晚，我又带着两大包银耳回到了广州。坐在珠江边的长椅上，看着脚下两大包白木耳，虽满身疲惫，但依然兴奋地规划着明天究竟去哪里卖。

突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家乡话，直呼我的小名。竟然是三哥，我惊喜地应答着。

三哥是从大哥和二哥那了解到我的情况，他一到广州，就立即赶到珠江边找我。但他看到的，却是我这副“落魄”的模样。

他流着泪，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泣不成声地质问我：“弟弟，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开心地告诉他，我赚到钱了，说着，我从鞋底拿出赚到的钱给他看。他盯着我许久，最后叮嘱道：“住无定所，吃无定时的日子太辛苦了，你明天卖完货后就赶紧回家去吧，再也不能这样飘忽不定，等回去安排工作后就会好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某院校门口摆摊，两个工商人员逮住了我，说我投机倒把，把我带到了工商分局。

讯问我的是一位所长，他检查核实了我的退伍证（能证明自己身份只有退伍证）后，当即对抓我的两位工商人说：“这个青年人刚刚退伍回到地方，为了找口饭吃。没你们事了，我来处理！”

随即，他关上办公室的门，给我倒了一杯开水，口气和蔼地说：“老兵同志，我也是转业军人，我对你的做法很理解也很同情，没事，你放心，先休息休息！”

接着他话锋一转：“国家的改革才刚开始，物资流通肯定以后会逐步放开的。虽然你的做法是违章，但不犯法。我看了你写的事情经过，你字体秀丽，语句通顺，说明你有一定的层次。你超期服役多年，说明你是个好兵！我在部队时就是一个带兵的人，喜欢能吃苦，有知识、有能力，肯动脑，敢为先的兵。”

他喝了一口开水，接着又说：“现在国家开放之际，需要你们这些敢于吃螃蟹的人。我看你两眼通红，看上去很疲惫，这几天没休息好吧？你先在我办公室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我骑摩托车送你去售卖点，等你把银耳全部处理完之后，要把你的秤杆没收了，再象征性地罚点款，然后我送你去火车站！“

那位所长的话，让我听了心里暖暖的，我当即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时光荏苒，这件事儿一晃过去了四十余年了，我也成了一个退休老人。但每当想起时，就会情不自禁流下感动的泪。感恩三位哥哥对我的关心，也感恩那位工商所长对我的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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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天洋，江西省赣州市人，1976年2月入伍，曾在福建省厦门某部服役，1981年1月退伍，后在江西省赣州市工作，现已退休。

《桑榆重晚晴》编委会

投稿微信：sangyzwq--qd

总编：幸运草

编辑：古斋

校对：聊者

制作：高尔夫

END

桑榆重晚晴

“莫道桑榆晚，人间重晚晴“，带你进入丰富多彩的退休生活，和你共赏满天火红的晚霞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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