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出关时，海关工作人员问我去哪，我说越南和泰国，去干嘛，旅游，然后翻看着我空白的护照慢条斯理地说，去过吗？我后来回想他一问再问的用意，其实是怕我被诈骗过去割腰子。
当时一上火，“这是我第六本护照，之前去过很多次了。”然后立马通关。
说这句哈的时候，我立马回想到上个月刚刚从曼谷回国的印象，而对于越南，印象却极为模糊。
我最近一次去越南是啥时候来着的？
一翻照片，2014年？十年前？至今一共也才去过两次，要知道，我去东南亚各国的次数很少低于二次的，近二十次的泰国大马，十多次的菲律宾新加坡，三次以上的印尼缅甸柬埔寨老挝。
越南，对我而言，观光上，有景点没游点，几乎没有一个耐人寻味值得常常来的回忆点，而商业上，有机会没利润，几乎在市场上寻觅不到什么有意思的机会空间。
这些都是疫情前的感受了，如今，身边那么多人说去越南投资了啥的，我若对越南再无刷新的了解，很难混了，正好老同学在DS，提到公司在越南参加10月21到23日的胡志明绿色经济展，在泰国参加10月24到26的泰国绿色经济展，我拉了另外三位从事新能源产业和法律行业的朋友，就杀过来了。
今天是抵达胡志明的第一天，如今的胡志明，和我脑海里和10年前照片里的胡志明，只有飞车还是一样，其他都毫无任何相似点。
实话说，10年前，我对越南的整体印象是低配版中国，而且是低配地很山寨货的体验，不管是破旧的城市、起皮的博物馆、高饱和度的MV、念经般的热曲、工业园的颓废、还是越南人的毫无生机感，都让我感叹不值得再来。
就算是所谓越南最“前卫”最“外向”的胡志明，也无非多一些穿着廉价裸露本地捞女满街找老外的记忆罢了。
还记得，当年从胡志明机场出来，我就吐槽，咋这么所谓“国际化”的城市，连条地铁也没有？
如今，还是没有地铁。
这条造了12年都还没通车的地铁，很能诠释我之前对越南的吐槽。
当年，人家要改革了（10年前就大谈特谈效仿中国搞社会主义改革开放），一条地铁而已，以社会主义的决断力，想当年中国，三年，何止一条地铁，几条地铁搞出来，高速公路搞出来，高楼大厦搞出来。
结果，越南不是中国，越南的“改革开放”会遇到新的问题，参考中国经验也很难解决的新问题，必须由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故而，越南的“改革开放”必将和中国当年的“改革开放”完全不同。
10年以来，越南的路径确实和当年的中国很不一样。
首先，投资越南的崛起，占的是地缘政治的便宜。
中国这一波波的强劲地赴越投资建厂之风，劳动力优势、地理距离优势啥的只是辅助原因，最核心的是绕道避关税，去建厂的大多是组装厂，是把所有零部件在越南转移简单组装后重新发到美国去的。
所以，五六年前，即使越南改革开放的口号已经叫了好多年，也没实质性动静，反而是最近这三五年，现代化的步伐幂次加速了。
胡志明的“通天楼”建起来了，胡志明的商超和北上几乎一样了。
其次，中国市场庞大，当年来的外资都是奔着开掘中国本土市场潜力的，而这波去投资越南建厂的，大多还是中美关系变化后，欧美订单的生产转口贸易。
不过嘛，美国不傻，一旦产品中物项原产地的审查变严格，要求非中国产地比例大幅提高，那么中国工厂在越南遇到的运营问题就会加剧，比如用工工时问题、用工熟练度问题、工会问题等等，而这些多发生的成本将大大影响中国产品在海外的竞争力。
为了平摊成本和风险，中国工厂可能不止是带单生产，也开始尝试挖掘越南本地市场机会，毕竟这儿人口多，年轻人占比也高，确实很有消费力。
这时，我们谈的话题就从中国工厂，到中国品牌。
确实，华为OPPO之类中国优秀品牌在越南发展不错，但那只是中国的优等生品牌的能力，还不足以代表整个中国的实力。
实话说，中国品牌在整个东南亚都没有认知度，也许当地青年人会知道华为，也愿意为OPPO美的海尔这些品牌买单，但他们还不会为中国品牌概念买单。
越南人，看不上除了那几个优等生外的其他中国品牌。
我逛了大型商超，去了当地集市，走了汽车4S店，Made in China没有想象中地多。
日韩仍然是占据越南市场的亚洲主力，这点和泰国菲律宾印尼差不多。
以韩国为例，当地年轻人不仅普遍认为韩国商品是好的，而且熟悉韩国文化，喜欢韩国食物，崇尚韩流生活方式。
可能中国文化近千年对越南文化的渗透已经让他们误以为这些就是越南本土问题（如下图），也可能法国人日本人对越南的殖民经历让他们转而崇拜欧美和日韩，也可能中国没有好莱坞韩流这些文化全球渗透影响的抓手。
我个人觉得，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咋俩是边界人员往来频繁的领国，一个是大国一个是想要成为大国的国家，这种区位上的竞合关系，天然若即若离，维系着微妙的互动相处方式。
所以，来越南投资的企业，自身在投资意愿度上可能也秉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一种试试水而已，随时可能撤，没打算长线深度打入当地市场的心态。
所有成功的海外投资，都必须是深度与当地绑定和融合的。
前不久去参加某知名商学院的投资越南研讨会，越南总领事馆主讲人问大家有多少人去过越南，举手的不到十分之一，如果都没有实打实地亲身看一下，只是“道听途说”，对当地人抱持着不想多了解，只是来看看赚钱机会的心态，我想在如今的全球竞争态势下，是没有胜出机会的。
我们自己是不是也对越南有些成见呢，觉得人家的存在，就如同卖平替山寨货的PDD而不值得担忧呢？忽视PDD的结果，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再和我们一样，现在没我们好，不代表人家十年后还不如我们，大家都在发展，中国这两年发展滞涨了，人家还在超速前进，龟兔赛跑有意思吗？越南恐怕也不想只是成为中国斗志中的道具，而想要发展出一个“越南模式”的成功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