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厂棍威哥》连载(17)

文摘   2024-11-05 09:06   山东  

那个所谓的仙境是阿郎带威哥见识的。

阿郎是挖掘机司机,个子不高,但人长得硬朗阳光,不喜欢读书,喜欢舞枪弄棒,读初中时经常打架斗殴,惹是生非,险些弄出人命。家里没有办法,只好托了个关系来工地打零工,后来学了挖掘机,活干的不错,和单位签了合同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回老家结了婚,年纪轻轻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工地上流行喝酒、赌博、找女人,但阿郎一样不沾,几乎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家里。阿郎也有个爱好--做根雕。施工的时候会挖出千奇百怪的树根,阿郎就收集起来,做成不同的根雕,回乡探亲的时候就交给表哥拿到城里换成钱,或多或少能补贴家用。

阿郎送过威哥一个小挂件,像个棒槌,木质结实,花纹很美。阿郎说这是用崖柏做的,算不上根雕,不值钱。威哥也没客气,每次阿郎找到树根,威哥就帮着参考画效果图,这样不仅加快了雕刻速度,而且价格会高不少,这让阿郎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一次,阿郎得了一块老根,研究了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就喊威哥去看。

老根有篮球粗细,半米多长,中间已经腐烂镂空,像一个烂透的牙洞,外边残留着几根分根和不少瘤状凸起物,看起来就像一根废材,连做柴火的资格都没有。威哥研究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

晚上看书的时候,台灯的光透过镂空的灯罩在墙上洒下月亮和星星,让人心旷神怡。这一下给了威哥灵感,飞速地画了草图,迫不及待地找阿郎分享。

阿郎听了将信将疑,威哥就把小手电筒放进洞里来回移动,光透过大小不一的烂洞照在树根和瘤状物上,在墙上形成不同的影像:古树、月亮、高山、飞鸟、农人...... 好像一副移动的山水画!

威哥又在外边不同的角度照树洞,树洞就像一个原始的山洞,静谧祥和,充满了神秘感,像个仙人的修行之地。

阿郎也一下子激动起来,两个人连夜反复测量、探讨、模拟,一鼓作气在天亮前确定下方案。

接下来的十几天,两人一直在激动和期待中,就像等待一个将要出生的婴儿。

等完工了,两个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地说:我靠!

墙上有高山、明月、繁星、飞鸟、游人,洞内有怪石、矮松、石桌、一个倚卧观天的仙人!

阿郎说,给起个名字吧。

威哥说,洞内有天地,洞外天地宽,就叫:别有洞天。

阿郎连连点头,一个劲地说好。

威哥说,你别一个劲地只说好,那你怎么感谢我啊?别拿小挂件糊弄我啊。

阿郎神秘地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

威哥一脸色相地说,哇,按摩房?

阿郎说,去你的!老子怎么会带你去那个地方!

威哥说,阿郎一身正气,佩服!

阿郎说,正气个屁!老子是没钱!

威哥问,你怎么动不动就老子老子的,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霸道吗?

阿郎点点头。

你和你爸爸也这么说话?威哥问。

阿郎说,老子那里人都这样,有什么奇怪的吗?

威哥学着阿郎说,老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霸气的父子关系!老子等你带我去那个好地方,别糊弄老子啊。

休息日早上,两个人早早在约定地点会合,兴冲冲地向“仙境”出发。

远处看两座大山连在一起,等走近了才发现两座山离得很远,翻过一道山梁才能到达那边。

阿郎脚步轻快,轻车熟路地在前边走,威哥喘着粗气在后面紧跟。威哥问,这林子里没有路,你是怎么认识路的,不会迷路吧。

阿郎指指剥掉皮的树干说,这都是做得标识,你放心走就好了。

威哥担心地问,不会有野兽吧?

阿郎笑着说,别看这里偏僻,但还是被人搜刮过几遍,好的药材啊,值钱的菌子野果啊,早都被人挖绝了,更别提什么野兽了,连个兔子都看不见,估计早被人下锅喝酒了。

威哥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阿郎有点气愤和悲伤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老家就是这个样子,比这里还惨,这里还有树木,我们那里都被砍成荒山了,现在连个鸟叫都听不到。我阿婆说原来山上是个宝库,现在就是个土包,穷得连老鼠都没有。

见阿郎悲伤,威哥宽慰道,飞禽有翅膀,野兽有四脚,它们都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阿郎听了更气愤了,激动地说,它们就死在我们面前了,是死绝了。有一年推广一种叫呋喃丹的农药,一夜间燕子麻雀都中毒死光了,野兽家狗吃了燕子麻雀的尸体也死了不少。本地的走兽飞禽被抓光了,他们就用猎枪和粘网抓迁徙的动物。粘网布置在高处,飞来的大雁啊、鹞子啊、长腿鹤啊、黑嘴鸭啊就像鱼一样被黏在网上,发出一阵阵惨叫,就像地狱一样。人像疯了一样,连小鸟幼崽都不放过,拿到城里卖钱。

威哥听得胆战心惊,内心震撼,也跟着阿郎气愤激动起来。

威哥刚要说些什么,前边的阿郎大声说:我们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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