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吃的野生蘑菇,雾霾一个月也值得!

美食   2024-06-14 13:51   泰国  

迷恋上了一种清迈的烧山蘑菇


然而知道烧山蘑菇的契机,却因为一位从深圳过来旅行的朋友。她每天把课程报得满满腾腾,上午私教游泳,傍晚打高尔夫,毕竟价格如此实惠。


有一天我们约饭,她发了个餐厅定位过来,“我的游泳教练说这家有松露吃。要不要去?”


我大为震惊,在清迈吃松露?是我想也没想过的组合。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看起来有点像松露的一种本地蘑菇,往往烧山后会长出来,深得当地人喜爱。


打电话去餐厅问,被告知还没有蘑菇,今年雨季来得晚,蘑菇还没长出来呢。这一次错过后,我就留了心眼,每次逛市场都会注意找一找。


半个月前去孟买市场买榴莲,突然就发现有位老奶奶摊位前,摆着一堆“黑煤球”,小罐100泰铢,大罐150泰铢。


在从没吃过这种蘑菇之前,说服自己把它买回去需要一些心理建设。看起来那么脏,浑身黑乎乎的泥,大小不一,小的像羊粪蛋,大的像鹅卵石。


我去菜市场向来是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心态,什么没见过的都要买来尝尝,于是就买了一小罐回家,大概不到半斤。


光清洗的过程已经要把人逼疯了。十几盆水下来,搓一搓似乎也没什么泥了,但蘑菇看着还是黑的,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人家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已经洗干净了吧。”


后来就用洗碗布粗糙的一面去擦,一粒粒加工,换水,总算看起来有不那么脏了(也仅此而已)。


对半切开后才发现神奇之处,有些蘑菇内芯呈白色,摸起来水嫩水嫩的,有些蘑菇内芯是黑色,质感是棉絮渣渣状,而外表都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


没准备什么配菜,就直接放油炒,只加一点盐,香气从切的时候就奔涌而出,下锅后更是气势磅礴。


有清新的森林气息,有一点点潮湿的泥土味和腥膻的烟草味,还一种类似干菌菇才有的浓缩鲜味。不能小看了它,这烧山蘑菇到底是什么神仙玩意。


查了一番之后才知道,原来它学名叫“马皮勃菌”,它喜欢高温高湿的环境,雨水丰沛的季节会长,云南一些地方也有产(和清迈地理很接近了),当地人俗称“马屁泡”。

图片来自网络


因为这种菌过度成熟后,中间的菌肉就会变成粉末状,比我切开后看到的黑色棉絮还要更粉,一旦不小心踩到它,就会放出一股黑烟,有点像奔跑中的马儿放了个屁。


只不过在云南的野山菌食谱中,它几乎没有存在感,我去云南吃了那么多次菌子,从来也没注意到过。


马皮勃菌风味跟松露有类似的部分,那些黑色棉絮状的内芯,炒完后掉下来变成一粒粒,如同加工产品松露酱的形态。


市场售卖的往往比较嫩就采摘下来,所以菌肉部分都白白嫩嫩,免不了混杂一些已经变黑的,口感有些差别,但同样能吃。


马皮勃菌优秀之处在于口感,外层皮吃起来脆脆的,老一点的就更有嚼劲,小粒的不切开,一咬就在嘴里爆浆


黑色内芯绵软、白色内芯柔嫩,一盘蘑菇能吃出N种层次的口感,炒完香气不减,作为配菜跟肉同炒也很美妙。


相比之下,松露的香气是油溶性的,用炖煮的方法无法激发。哪怕你再有钱,买一整块阿尔巴白松露来煮了吃,只有柴而渣的口感,暴殄天物。松露的珍稀和昂贵,冥冥之中与它在使用中的剂量成正比,总不能炒一大盘直接吃。


实在是对马皮勃有些上瘾,在网上查到一个郊区市集,准备再去探探。网约车司机是一位上了年纪但英文很好的奶奶,听说我要去买清迈山上的mushroom,立刻来了兴致。


“大家都爱这种蘑菇,泰国人叫它เห็ดเผาะ。”


奶奶司机又顺势问我,“你要回小区吗?我可以等你,正好逛逛买一点蘑菇,再送你回去。”于是就开启了和网约车司机一起买蘑菇的早晨。


从定位的市场下车后,发现一片萧条,只有零星几个摊位开张,司机一问,原来我们来的太早了,这边是到中午才开。摊主指点我们去一间寺庙对面的Ban Thor Market,“我早上经过时看到有烧山蘑菇。”


我们立刻往那个市场驶去,身边有本地人,心中就不慌。这些远离城区的本地菜市场,小摊贩哪里会英文,何况还是一个并不常见的食材。


总算被我们找到了梦寐以求的蘑菇摊位,1大罐170泰铢/500g,价格不高。掐指一算,我在清迈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买三罐差不多吧。


奶奶司机买了一罐,回程路上顺便捎给了姐姐。“One year one time,下个月就没了。我要是有钱,我就买它十罐,冻起来慢慢吃。”


拎着三斤马皮勃菌回来,分了一斤给咖喱好朋友家,然后开始清洗大工程。


一边洗一边后悔,为什么不多分点出去?我打开刚下载好的木村拓哉新剧,边看边搓,用完了一袋魔术擦,看完3集剧,才总算把2斤蘑菇洗干净。


泰语的เห็ดเผาะ其实是有含义的,เห็ด泛指蘑菇,เผาะ是烧伤的意思,顾名思义,被烧过的蘑菇。洗的时候,发现很多蘑菇表皮有一层烟熏的焦黑色,根本洗不掉的。


单纯从清洗难度上来说,倒是鸡纵菌更麻烦,泥巴会深深卡在菌柄的缝隙里,还得用刀削。马屁泡的问题在于个头小、数量多,最小那些我翘起兰花指都捏不住,很难下手去擦洗。


换个角度来看,要吃上点好东西,就是那么不容易的。连锁大超市、连锁餐厅横扫全世界的时代,食物来太过容易了,哪怕自己做饭,超市里大把包装靓丽的净菜,没有一点泥巴,大小整齐划一,沙拉生菜甚至都给你按照种类、颜色都搭配清洗好,撕开包装袋,倒上酱汁就能吃。


烧山蘑菇这种又丑又脏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高端连锁超市里。“地区性”很难在全球化超市中销售,它们产量小、供应链不稳定,还有强烈的时令性,很难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sku。


相比之下,人工培植的杏鲍菇、蟹味菇、白玉菇、香菇,它们才是超市的常客,只不过相当寡淡无味,充其量只是带有蘑菇口感的真菌,而好吃的蘑菇可以超越肉的地位。


最近看的一本讲食品工业化、有机农场的书《杂食者的两难》,反思日常的饮食生活,仿佛被狠狠鞭打了一番。


里面有个令人无比向往的波利弗斯农场,主理人萨拉丁简直像神话般理想主义的存在,他拒绝长途运输自己的农产品,坚持把300多只鸡直接交到方圆数十里的客人手中,维持简短的食物链。


“地区性食物链要成功,人们就必须重新学习吃时令食物的意义”。


当出现连锁大超市后,我们习惯了一年四季有西瓜和草莓吃,来自挪威的鲑鱼、智利的樱桃、澳洲的牛肉,还有任何时候都存在货架上、经过精心包装的西红柿、芦笋和青菜。


时令是如此短暂,我第一顿吃烧山蘑菇是5月27日,切开来蘑菇内芯大半呈水嫩的白色;而6月9日在市场又买了一次回来,切开几乎全都是黑色,外壳也变得橡皮一样又硬又难嚼。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刚发觉它的美妙,想珍惜还来不及,立刻就成过去式了。一期一会。


只好让这顿晚餐,成为今年的最后一顿烧山蘑菇,来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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