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向群：丹桂又飘香
文摘
文化
2024-09-17 10:0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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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前屋后各一排桂花树，每日早起或主动或被动地看它们一眼早已变得自然日常，一日不缺。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里，雨中雾中雪中不同的天气里，阳光下月光下灯光下不同的光线里，我看着它们由让人担心的羸弱小苗渐渐长大，树干粗了，树冠大了，长新芽了，有香味了，原来站得远远的每相邻的两株，渐渐牵起手了。我日日从它们中间穿行，看了绿，嗅了香，受了荫。三年前一个春日早晨，一日不缺的这一眼里有了异样，楼南面我家阳台右前方的一株桂花树被放倒了，一群人正站在它边上指指点点吵吵嚷嚷。站在我家三楼的阳台，视线几乎要与树冠顶部齐平，我在阳台上听了会儿，原来是那株桂花树太过健壮，树根影响到了隔壁单元一楼住户院子的地坪和围墙的安全，经过住户申请，物业组织相关人员考察、协商、请示，决定整修该户的围墙和院子，这样的话就必须将那株桂花树移动得离这户围墙远一些，于是这株桂花树今早被连根挖起。它的几条粗壮的根被砍去，因为树冠大不好操作，树枝也被削去了许多，地上多了一个醒目的大洞，洞的周围是翻起的黄土和散落的枝叶，这棵树浑身都是新鲜的伤口，倒在被砍去的自己的枝叶上。我的心一颤，仿佛心上也被挖了一个洞。整修住户的院子和地坪是个小小的工程，大半日就完成了，被挖起的那株桂花树原地向南稍移动点位置重又被栽了下去，灌上定根水，压实树根周围的土，地上的洞也被填埋了起来。第二天第三天，此后的日子里我常常特地看它。可能是伤了筋骨，好些日子过去了，它都没有枝繁叶茂，原本油油的绿也一直黯淡着，原本丰腴的身形变得瘦削了，唉，不知它能不能再好起来？又要努力多少时日才能牵到隔壁兄弟姐妹的手呢？春夏之交，正是草木日渐葱茏之际，这颗原本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却一日一日地萎靡下去。树上的叶子先是黄了尖，隔日就一片一片地黄，一片一片地落，掉落在它周围的一圈黄叶，工人这日扫了，第二日又是一圈，树枝上极少萌生新芽，调皮的孩童也是专门来折它的枝当竹马，今日你折一枝明日他折一支，不多日，它仿佛比小树苗时还弱，与周遭的一切好像不在同一个季节，在盎然绿意里显得尤其不和谐。这年的夏天，也不知怎的，雨水少天又热得出奇，楼南的好多颗大树都晒得黄了尖，它又怎耐得，不知它能否熬过这个酷夏？住户楼单元的出口在楼的北边，我进进出出总想就绕去它跟前看看，只要我记得就用矿泉水瓶带了水，贴着它根部的土壤倒下去，有时倒不是特意带的，是外出时喝剩下的想着带回来给它，也倒过过期的牛奶剩下的酸奶，甚至可乐雪碧，我想，这些总是有水分和养分的。在酷暑里，不论我带的是二百毫升五百毫升还是少数情况下带二点五升容量一瓶的液体，一倒下去，倏地一下就不见了，就连水的印迹也迅速不见了。我更加理解“杯水车薪”这个成语了。岁岁年年，秋总是如约而至，桂花也总是如期开放。就在其他桂花树盛开的时候，受了伤的它终象是进入了春天，一半开始萌发新芽生长新叶，我欣喜地更频繁地跑去看它，带上家里最大塑料瓶，灌满水，把这 “杯水车薪”的水倒给它。可是它的另一半终究还是枯死掉了。真是这样吗？我不甘心地撅下一截枝条，里面的芯都已是灰暗的没有绿色，看来它的另一半真的枯死了。为减少它的负累，我尽己所能地将枯死的枝条从它身上剥掉，这样以来，虽从体量上它又小了一圈，看起来也不平衡，可树上是油油的满绿了。那年秋天，它终究没有开放。英国脱欧、东京奥运会推迟、疫情蔓延、俄乌战争……所有这些都影响不了四季轮转，一年很快就过去了。经过一冬的蛰伏，受了伤的它好歹跟上了兄弟姐妹的节奏，转年的春天，不停地萌发新芽，长新枝，长新叶。这年的夏天依然酷热，树叶依然会被炙烤得尖焦叶黄，我依然有的没的给它倒上一杯杯水车薪的水。九月中下旬，不记得是哪一日，从桂花树下经过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树上满是黄小米大小的花苞了耶！我想，楼北边的桂花树都有花苞了，楼南面的树肯定也有了，那它今年会有花苞吗？我连忙转到楼南看看它，它竟也满是花苞了，有的已经泛出了淡黄！接连几日，我每日跑去看它，它一日是一日的样子，当不经意间被甜甜糯糯的香味包围时，我知道桂花开了！那颗树和其它树一样会开花吗？一定也开放了吧！又去它跟前瞧，果然它也开花了，和以前一样的花色，一样的香味！桂花是我市的市花，每到中秋前后，全城都被这甜甜糯糯的味道包围着。这香味或许来自窗前屋后成排的桂花树，或许来自口袋公园里寥落的那几颗，或许驻足路边你根本就没有发现身边有桂花树，是这香味寻到了你的鼻腔。那年的秋，市里停办了几年的桂花展再度举办，人们抓紧这期盼已久的并不算长的花期时间，赏桂花摘桂花晒桂花做桂花蜜桂花糕。那一年，也是在这丹桂飘香的季节，那颗受了伤的桂花树又和它的兄弟姊妹一起尽情地发挥着显摆着，甜甜糯糯的香气又飘满了大街小巷。姚向群，女，现居合肥市，六十年代生人，已退休。爱好书法，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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