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华:我的母亲

文摘   2024-11-06 17:31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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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文

我的母亲

■ 张振华
       
77岁的母亲距今已去世15年了,时至今日,我的脑海里还时常会浮现出我与母亲的一些往事。
母亲天资聪慧,能写会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里的农活样样都是一把好手。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八十年代农村物质极度匮乏及贫穷艰辛的困难生活,而这些母亲却全部经历过。家里的农活,母亲几乎都会干,最为艰辛的是每天起早贪黑不说,干完农活回家后还要为我们几个孩子准备一天的饭。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忙忙碌碌,从田地干活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和面、蒸馍、烧饭、炒菜。母亲考虑到我们几个孩子正长身体,就变着花样为我们改善伙食:玉米面难吃,和面时就加上少量糖精,然后用白面做面皮子,里面放上玉米面,蒸熟后白黄相间,吃起来也特别香甜。
在农村生活的人都知道,九十年代不仅生活苦巴,而且日用品匮乏,更重要的是由于贫穷也就没有多余的钱给家人添置衣物和几件像样的家具。因为我们兄弟姐妹多,穿衣也成了问题。母亲就省吃俭用买了一台上海牌缝纫机,用它给我们做各式各样的衣服,大的穿过,再改了给小的穿。母亲一生养育八个子女,家里的孩子较多,家庭生活非常困难。有一年春节,我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老在我面前显摆,不懂事的我回家后就跟母亲哭闹着说:“人家小孩过节都穿新衣服,为什么我没有?而且我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姐姐哥哥穿过的、穿小的,甚至有的上面还打着补丁”。母亲听到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我父亲说:“咱们家的小宝贝长大了,知道要穿新衣服了。明天,你去孙楼集上买一些新布料,家里有缝纫机,晚上,我给咱小宝贝做一身新衣服,让他高高兴兴地过个新年。”我听到后激动地大半夜都没睡着觉,一直守在缝纫机旁。在我童年和少年的记忆里,我们姐弟几人在村里,虽然穿得不多好,但是能吃饱,也算是衣食无忧了。这不仅是母亲能工巧手的结果,更是母亲辛勤付出的成果。
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母亲因为生病了,早上起床做饭有点晚,眼看就要上学迟到,急得我在一旁抹眼泪。母亲为了不让我上学迟到,于是,她从锅里捞出两只已煮熟的鸡蛋,放到我手里,让先我暖暖手;接着又从褂兜里掏出两元钱,偷偷地塞进我裤兜里,让我赶紧去上学,并安慰我说:“到学校买点好吃的,别饿坏了肚子”。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会愧疚地掉下眼泪。
我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次班主任推荐我参加学校举办的朗诵比赛,因为没有一套像样的衣服,我放学回到家委屈地哭了。母亲看到后就对我说:“我们不和别人比穿着,要和别人比成绩”。晚上,母亲又偷偷地熬了一夜,给我连夜赶做了一件新衣服。第二天,我穿着一身新衣裤高高兴兴地去参加了比赛,结果我获得了全校朗诵比赛第一名。回到家,我便急急忙忙地拿着奖状向母亲邀功请赏。当母亲看到我获得第一名的奖状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样子,而是抚摸着我的头说:“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加油!”我理解了母亲的苦衷,唯有勤奋学习,才能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第二次学校又抽我去县城参加比赛,我依旧穿着母亲做的新衣服去了,没想到我又获得了全县第三名。母亲看到我再一次获奖后,她开心地笑了。
20069月,我考上淮北煤师院,临行时天还下着大雨,母亲就递给我一把新雨伞,这把新雨伞是母亲省吃俭用专为我上大学买的,而母亲自己却撑着一把破旧的帆布雨伞。她卷起裤腿,一手撑着旧雨伞,另一只手帮我提着大行李包(包内有些学习用品和几只煮熟的鸡蛋,另外还有一些替换衣裤及少量的生活用品)送我上车。本来,她是不打算送我的,因为我是第一次去城市里上大学,她怕我离别时难过、掉眼泪;再加上当时天不作美,又下起大雨,而母亲担心我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不方便上车,于是就替我拿着行李,硬是徒步二里路将我送到了车辆临时停靠站点。我和母亲来到车辆停车点后,她让我先一步上车找座位,接着她就将我的行李放到客车货架上,这时我转过头看到母亲一身的汗水加雨水早已把她的衣裤给浸湿了,此时我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临别时,母亲还是笑呵呵地再三叮嘱我:“到学校后一定要好好读书,要给爸妈争气,家里再苦再难也会供你读书,你千万别有什么负担,以后需要钱,就给妈打电话。”母亲叮嘱完后方才下车离去。我透过车窗看到:她依旧撑起那把破旧的、心爱的小雨伞,独自一个人一步一回头的不断回头望,随着汽车的启动,她那弱小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消失在茫茫地雨雾中……
大学毕业后,我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就在离家不远的萧县祖楼镇迭路北小学临时找到了一份代课教师的工作,有幸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这所学校距离我家大约3公里,学校有四名在编老师,另外还有两名代课老师(包括我在内)。当时,我教三年级语文兼任班主任,一间不足10平米的教室,里面摆放三排桌凳,这就是三年级教室。学校办学条件非常简陋,连一只挂钟都没有。母亲见我没有手表,上下班不准时,于是她就把自己心爱的小闹钟送给我用,让我上课时带去,放学时在带回家用,就这样我在迭路北小学呆了两年。过年时,我拿出一个月的工资400元孝敬她,她欣然的接受。年后,母亲用我孝敬她的钱偷偷地为我买了一块美能达牌手表,让我上下班用,至今我还保留这块珍贵的手表,可见母亲对我的教学工作有多支持。
母亲为了不让我在工作上分心,她索性就将床铺搬到我家,挑起了照顾我们一家庭人的一日三餐及日常的家务工作。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感觉头疼的厉害,于是我便和衣而卧躺在床上休息。妻子在一旁给小儿子辅导作业,母亲做好饭后,先是给脑瘫的大孙子喂饭。之后,她见我迟迟没来上桌吃饭,随即就来到东间卧室喊我吃饭,并问我怎么了?我说:“头疼还晕,估计发烧了。”于是,母亲放下了自己正在吃饭的碗筷,迅速地回到自己房间给我拿来了温度测量计和退烧药。每当我想起满头银发的老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20106月,我通过了萧县公安局公开招聘辅警考试,顺利地被分配到萧县公安局王寨派出所上班。7月母亲因病医治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母亲的知书达理、勤俭节约、聪明能干、乐观生活、对婚姻和家庭负责,这些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让我受用一辈子。用唐代诗人李商隐《无题》中“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来形容我的母亲,一点都不为过。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位伟大而平凡的农村妇女!

张振华,安徽萧县人,毕业于安徽省淮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萧县作家协会会员。曾在萧县融媒、萧县文艺、市县公安网站、安徽省江淮义警等网络媒体平台上发表过通讯、散文、随笔等几十余篇。作品《闲不住的父亲》,在2023年 “萧县首届文学作品”大奖赛中,荣获“三等奖”,同年又获得“妙笔生花杯”全国文学原创大赛“三等奖”。他本人及其家庭曾荣获:萧县公安工作“先进个人”、萧县“首届文明家庭”、“萧县好人”;宿州市江淮义警“先进个人”“宿州好人”、宿州市“最美家庭”、宿州市“金牌家乡推介官”等荣誉称号,现供职于安徽省宿州市萧县公安局孙圩子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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