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银福:遗憾

文摘   2024-11-08 17:3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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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  笔

遗   憾

■ 胡银福


打开百度,遗憾一词的解释为:遗憾,是指那种让人感到不满意、悔恨、不甘心的事情,通常是由于无法控制的或无力补救的情况所引起的后悔。它是一种深切的惋惜,源于我们感觉自己应该做到、想要做到,或可以做到却没有去做,或者没有全力去做某种事情,导致现在感到后悔和遗憾……

人生不过百年,常言道:“不如意十之八九”、“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皆有遗憾的事”。

回眸我虽平淡却也蹉跎六十载的人生,有诸如:那年高考因为家境贫寒而就读“高中中专”性质的师范学校、又因为农村户籍的原因,放弃自己的长项而就读当时英语音标都念不全乎的英语专业、还因为毕业分配至原籍小学当时没有英语课的开设,而让我到乡里去教成人扫盲班。在沮丧与不甘情绪的交织之中,我毅然参加了一九八五年举行的公安机关“招干考试”、毫无悬念地以高分被录取到第五期“干训班”、结业分配时,却再因为我来自郊区特定的身份而无缘“刑侦”、“出入境”等热门岗位,而是“发配”式地来到远郊地区的农村和矿山,从事治安户籍管理的片儿警长达十八年的漫漫时光……

不过啊,在我的前半生里,由于个人的奋发,当然也主要还是得益于组织的关怀,我倒是获得了许多的成绩与幸福。内心也充满了无比的感激之情。但说句掏心窝的话唻,我却也饱尝了许多的愧疚和遗憾。当然,在这人生的下半场,我也更是得到了许多的弥补与抵偿。可是啊,对于我十七岁就永远失去五十八岁的母亲,二十一岁便失去六十三岁父亲刻骨铭心的遗憾,却着实是我终身都不能遗忘与消逝的痛楚。

母亲是个童养媳,三岁时即被被一同姓地主抱养为他那又聋又哑的儿子去“押弟子”。长成后美丽端庄善良的她,坚持拼死反抗,最后那个养家才不得已以当时一百六十斤一担计四十担米的高价,以“嫁女儿”的名义,将她嫁给我那个从夫子庙学得裁缝手艺而挣了一些手工钱积蓄的父亲。

在嫁到夫家以后的日子里,妈妈的心中始终蕴藏着:“要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的朴素念头,拼命担负起她为丈夫诞下三男三女六个儿女的责任。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吃尽了苦、受尽了罪,她也曾经领着我四处拾捡稻穗麦穗、翻找山芋豆粒、上山放牛放羊砍柴、下河放鸭放鹅吊虾摸鱼。

就在那年我参加高考录取师范学校,她喜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她吃点东西就会酸水四溢、叽咕作响。在家人苦口婆心死拉硬拽她去医院一查竟是食道癌晚期。

一九八零年暑期的八月九日,已是奄奄一息的妈妈,硬是央求回家探望的大姐带我到在杨坝村的婆家去玩玩。特意嘱咐大姐要宰一只自家的本鸭来给她老幺儿我滋补一番。并特意交待她的长女让我回来时带回那只鸭肝让她嚼嚼再吐掉残渣。哪里知道啊,八月十日的清晨就见到了从上湖村前来报丧的乡邻。妈妈昨夜已在我家那张坚硬冰冷的木板床上悄无声息永远地走了。那份充满悲切与遗憾的鸭肝,便成了摆在母亲灵前的“斋饭”。

父亲是个读过两年私塾,在乡下也算是能“识字断文”的男人。加之他还在南京城夫子庙里学得裁缝手艺。另外,他还识得许多中草药,平时为乡亲们义务送药治疗了很多诸如——乳腺炎、腮腺炎、牙龈炎、偏头痛等一系列的常见病,而在四邻八乡的口中有了“才貌双全男子汉”的美名。

也是在母亲走后的第四年,就在我乡村任教的第二个年头。他这个年仅六十三岁的“小老头”,应该是多年的老慢支转化为“肺气肿”的缘故,当全家人都央求着送他到医院去治疗。可他却指着床头一堆的草药,坚决拒绝离开那张躺过妈妈病榻的半步。在我们姐弟五人(大哥在云贵高原国防军工部门工作,此是正在返家的途中)悲泣不舍的嚎啕中,父亲慢慢地闭上了他那双也曾“开眼看世界”的眼睛。那一盏盏盛满他自己采集中药的瓷碗,也便成了盛满我们无限伤痛与遗憾的“寿碗”。

假设,我的父母不身背重负而轻松过活。假设,他们不饱经风霜而养尊处优。假设,他们能及时就医而遇到“悬壶济世”的神医。那么,我所有的这些遗憾与无奈,是否就可以无影无踪?是否也就不属于我们的无地自容?

好在,也是应了那句“顺算盘打不过来就打倒算盘”的民间歇后语吧。五年前,我父母遗留下来的那几间土墙瓦顶的故居,在“棚户区拆迁改造”的隆隆机声中拆除了。虽然再次给我留下“思乡恋亲”无依无靠的“遗憾”之中,却因为他们儿子的儿子在“百威英博”设在武汉总部部门负责人的经营亏空而将我唯一商品住房变卖出售使我成为“无房户”。在缴纳了当时算是很便宜的购房款(现今房价大跌,这笔款项已经与购买商品房的首付款不相上下)。安置了我一套就坐落在上湖村就距离父母安息地百十步之遥的保障房。

如今,只要我打开窗户,就能清楚地看到山坡之上我亲爱的父母坟莹,听到伴着那山风与松涛呼啸而来的呼唤。而那荡漾与萦绕我心中四十多年的遗憾,也随着我的真情思念而四季轮回、远走高飞。父母生前嘱咐我的“要好好做人”的嘱托,更必将鼓舞与激励我——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胡银福,中国警察协会文学艺术分会会员、安徽公安首届作家协会会员、太白诗社会员、马鞍山首届朗诵演讲协会会员、马鞍山作协协会会员、马鞍山文学志愿者学会会员、中华人民共和国三级高级警长退休。早年毕业于师范英语专业,从教五年后从警三十七年。工作之余,先后在国家级、省市级报刊杂志媒体发表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通讯报道等约二百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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