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艳华:你是一束光

文摘   2024-11-07 17:31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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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匕

纪  事

你是一束光

■ 吴艳华


外婆走了,像成熟的瓜果,瓜熟蒂落;像院子里怒放的栀子花,在某一个清晨,带着甘甜的露珠归于尘土。

当这个世上那个至亲至爱的人走了,起初我的痛是麻木愚钝的。一束光消失了,寒意袭来,思念在冰冷的心里凝成一个雪球,越滚越大,我知道,在某一个季节,某一天,某一时刻,这个雪球将被一句熟悉的称呼拽出来,在文字里融化,释放我对她无尽的思念。

外婆走了七年了,国庆节回家和母亲聊到了外婆,最近脑海里,外婆那慈祥的笑容,时刻闪现出来,“我的二姐”在耳边唤起,这是外婆的声音,是外婆对我特有的称呼,这个世上只有外婆这样呼唤我,从小到大五十余载,如今她去了天堂,这个称呼也跟着去了。

外婆是村里那辈子人,寿命最年长的,五代同堂,按照当地的风俗,外婆的丧事,要办的喜庆,儿孙们可以嬉闹,家里准备了足够一村子人吃饭的寿碗,这是因为大人会偷寿碗回家给晚辈用,保一家人平安增寿,偷寿碗是一种习俗,当然偷外婆的寿碗,更有寓意。

送外婆那一刻,我没有嬉闹的心情,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外婆走了,我哭的很伤心,我对外婆的情感,不亚于母亲,谁又能知道,外婆对我多么的疼爱,她给了我融化这世间一切磨难的爱,她的爱是慈祥的,沉甸甸的!

外婆如果还健在,今年一百岁了,外婆九十三岁那年夏天,人生画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圆,落笔了。外婆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高大粗壮的身躯,娇小的她蕴藏巨大的能量。“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是她一生生活的写照,她经历了一穷二白的年代,经历过战乱跑反,经历过饥荒,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一生视土地如生命,不曾浪费过一寸土地,房前屋后的每一寸土地一年四季都不曾得闲,一粒米,一粒豆子,一棵白菜,颗粒归仓,房顶院墙都爬满她的喜爱,开满了紫色的,白色的扁豆花,还有有黄色的南瓜花,丝瓜花。院子的猪圈里有嗷嗷叫的猪,鸡舍里有咯咯叫的母鸡下蛋,清晨有键硕的大公鸡打鸣,圩区有水,自然会有一群嘎嘎的鸭,外婆一把糠一棵菜的伺候它们,它们见到外婆就稀罕的直叫唤,围上来。

外婆做事麻利有条理,再累也不发脾气,把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平实。漂亮的外婆从春到秋,风吹雨晒,搞的粗糙,她说:“人到重阳,不成怂样”,这是劳动馈赠吧,外婆并不在意,庄稼人的本色。一冬过了,过年外婆就像换了个人,皮肤细了,白了,一头黑发一丝不乱梳成一个发髻在脑后,青色粗布大襟衣裳黑色裤子,唯一的配饰就是一条围裙,我说外婆:你比妈妈好看,妈妈没有遗传外婆白皙皮肤的基因,我也没有。

我出生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一个工人家庭,在那个年代吃商品粮,还是有优越感的,穿细布衣服,一个月一家人还有三斤半的肉票,饼干糖果虽然不是天天有的吃,也不是稀罕的,城乡差别很大。我们姊妹五个,我在家排行老二,我有个姐姐,有一个弟弟排行老三,还有二个妹妹,我在家的排行是尴尬的,“天时地利”一样都没有,父母的爱,自然是给有优势的姊妹多一点,我就是个丑小鸭,母亲说我小时候乖巧懂事,我想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撒娇任性本钱啊!母亲有事,忙不过来,总是把我送到外婆家寄养,我幼小的心灵很是受伤,好在我有一个疼我的外婆啊!

外婆家在圩区,水灾是这个村落很贫穷落后主要原因。记得小时候汛期,或者连着下几天大雨,妈妈就会着急念叨,不能再下来,再下就要破圩了。小涝是常有的事,外婆再不舍她的菜地庄稼,也没有办法,外婆不爱惜自己的力气,她说力气睡一觉就有了,有力气就要种庄稼才有的吃,我想外婆是饿怕了穷怕了。有一年秋种的时候,发了大水,过了季节,外婆没有办法,大水退去种了一地的腊菜,送来一大板车,妈妈送给了左邻右舍,那个冬天都是腊菜的味道。

外婆一生育四男二女,大舅幼年夭折,母亲就成了老大,外婆还收养了自家叔子的两个孩子,舅舅庆贵(我称呼他丑大舅),姨娘庆兰,我去外婆家只有比我大一岁的小舅和比我小二岁的姨娘,以及丑大舅在家,其他舅舅姨娘都各自成家单过,丑大舅因为长得丑,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一直没有娶上媳妇,成了家里的主力劳动力,在家里也是外婆得力助手,外婆一分钱也要攒起来,说是给丑大舅娶媳妇用。外公农忙的时候在家帮忙几天农活,其他时候,生产队外派他到省城看厕所,给生产队收集肥料了,一家人衣食由外婆打理,养鸡养猪,菜园子,生产队的工分她还要挣,接受我这个小外孙女,实在是出于无奈。

世间有一种爱就是“妈妈的饿”,我深深体会的是“外婆的饿”。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外婆饭头上蒸煮的一串老蚕豆,一碗鸡蛋羹;锅边贴的甜丝丝扣弹的红薯面粑粑;锅洞里掏出的黑乎乎滚烫的红薯;粥锅捞出的带着浓郁米香的鸡蛋、咸鸭蛋;冬天火坛(一种取暖用的陶制品)上烤出的花生、蚕豆、黄豆;钢精锅里热气腾腾的莲藕、荸荠是我舌尖上永远难忘的美味,是外婆爱的给与。外婆家一年也就端午、中秋、春节三节能吃上肉,可我并不馋。我就馋外婆给与的那一口。 

夏天村子到处都是匆忙的身影,烦躁的知了一点也不省心,从早叫到晚,没有人去理睬它,全村也就我这个外来的闲人,在听它乱叫。这是双抢的季节,什么是双抢?抢收与抢种,抢的是时间,庄稼生长季节的时间,有句谚语“处暑不出头,割了喂老牛”。一家大人小孩都上阵,孩子承担了本来大人做的所有家务,有时还要送饭,送水到田间,比我小二岁的姨娘,做饭、打猪草、喂猪、浇菜样样都要做,我只会陪她一起,有时候会帮倒忙,小姨娘经常跟外婆告状和吵闹,你怎么不安排小二子做事,外婆说,你不要和她比,她叫你姨娘,她长大了不用种地。

我与这个村子忙绿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在等待一个人出现,他总是骑着那辆破旧笨重的自行车,后座上驼着一个小木箱,箱子填满厚厚棉被,打开来香甜透心凉,这是夏天里的奢望,冰棍。卖冰棍的一般都出现在大正午,从村西头,就一直扯开嗓子喊着:香蕉冰棍三分、豆沙冰棍四分、奶油冰棍五分奥,叫买声吸引了一群孩子,跟着从村西头跑到村东头,外婆家住村东头,到了东头,卖冰棍的就停在那里喊,他知道这里有个固定的买主,只要外婆在家,她从那个破旧的木柜子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布口袋,打开一层一层的包裹,摸出几分钱,我神气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几分钱的意义,我觉得很正常,因为我在家,夏天冰棍并不是稀罕的,钢铁厂就有一个冷饮坊,父母有福利,发冰棍票,可冰棍在乡下,它简直就是孩子们的“爱马仕”,真正的奢侈品。外婆也只给我一个人买,不过我会分享给小舅和小姨,一人一口,他们太渴望了,一帮小伙伴,我无法照顾了,他们直流口水,眼巴巴的望着,但他们都很懂事,从来不抢我的,我的愿望在外婆那里很容易得到满足。

我时常在心里把外婆与母亲比较,觉得外婆也是妈妈,她爱我,宠我,我总是想靠近她,在外婆家丑大舅也宠我,小舅小姨让着我,起初是母亲把我送到外婆家,后来,上小学了,一放暑假,寒假,我就奔外婆去了。

乡下没吃没喝并不好,可有外婆,外婆就像是一束光,让我温暖!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童年是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是的,快乐的童年都是一个模样!那什么样的童年才算幸福呢?幸福的童年,一定有爱,爱是一束光让你总想靠近她,她能给你温暖,滋养你成长。

在文字里,拽出的雪球被思念融化,一股清泉喷涌而出,外婆你回来了,我的世界明亮了。

吴艳华,肥东县人,中专毕业,一直从事财务工作。退休后爱读书,对过去经历的人和事,有种冲动的想法,用笔去回忆。后来,所写的文字,在相关报刊刊登,激发了我写作的动力,原来生活可以和文字相伴,退休生活也因此充实而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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