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沉迷”于哪种舞蹈,甚至为它专门写了本书

文化   2024-10-14 20:23   上海  

文学报 · 此刻夜读


探戈,起源于阿根廷,十九世纪时盛行于南美洲。作为阿根廷乃至整个世界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从小就对这种民间舞蹈有着浓厚的兴趣,并在之后的职业生涯中对其作了深入观察和记录。


1965年,博尔赫斯受邀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进行了四场讲座,主题围绕探戈的起源、痞子与硬汉、探戈的演变与传播、阿根廷的灵魂展开。他根据文献资料、与圈内人士的交谈厘清了探戈的发展史。本书文字以这几场讲座的录音稿转写而成,经过马蒂恩•哈迪斯的整理和编撰,结集为《博尔赫斯论探戈》。该书中译本近期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引进出版。


电影《闻香识女人》中经典的探戈片段


“探戈曾是快乐的象征。假设探戈的快乐是永恒的,我相信在阿根廷的灵魂里一定留存了某样东西,某样被卑微的,甚至是籍籍无名的郊区作曲家所拯救的东西,它终有一天会再度回来。研究探戈并不是没有用处,研究探戈就是在研究阿根廷灵魂的兴衰变化。”对博尔赫斯来说,探戈与阿根廷精神、对勇敢的崇拜、对男性的信仰相关……探戈,不仅仅是一支舞,而是与匕首、镜子、永恒、阿莱夫、巴勒莫、马丁·菲耶罗一起,成为了他笔下世界的一部分。



《探戈四讲》

作者:[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译者:温晓静 

上海译文出版社 




前言

本书最初来源于几盘磁带。磁带原本属于加利西亚人马努埃尔·罗曼·里瓦斯(二〇〇八年辞世)。里瓦斯儿时离开西班牙去阿根廷,在阿根廷长大,后来在德国当音乐制作人。他把这几盘磁带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带过来,送给了他的朋友何塞·马努埃尔·戈伊科切亚。二〇〇二年,戈伊科切亚把这几盘包好的磁带交给作家贝纳多·阿查加,并告诉了他磁带的来源。阿查加听完磁带里的内容,把它们转录成电子版。后来,《博尔赫斯的一生》(二〇〇七年)的作者埃德温·威廉森在他的文章中提到了磁带中记录的这几场讲座,阿查加由此确认了磁带的真实性。《民族报》曾在一九六五年九月三十日的第六版以《博尔赫斯谈探戈》为标题对讲座进行了宣传:“十月的每周一傍晚十九点,在奥尔诺斯将军街八十二号一楼一号房,将举办以探戈为主题的系列讲座”,讲座内容涉及“探戈的起源和嬗变”“痞子”“世纪初的拉普拉塔河”“探戈及与探戈有关的其他内容”。最后,二〇一二年阿查加在皇家巴斯克语语言学院创办的杂志《埃尔雷》上发表文章讲述了这些磁带的来历。两年后,他又把磁带交给了他的老朋友塞萨尔·安东尼奥·莫里纳,并郑重交代,磁带就此托付于他,希望他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人知晓磁带的来历和磁带里的内容。莫里纳是个作家,也是马德里读者之家的负责人。他拿到磁带之后,立马跟他的老朋友玛丽亚·儿玉取得了联系。儿玉是博尔赫斯的遗孀,可她说她从未听说过讲座的事情。莫里纳立刻把电子版的磁带录音发给了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儿玉,请她辨明真伪。几星期后,儿玉确认了磁带录音的真实性。于是,莫里纳和儿玉约定,等到儿玉赴马德里之时,他们再一起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大众说明磁带的来历和磁带里记录的那几次讲座。最后,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在二〇一三年十一月四日举行的(阿查加也通过远程视频参与了此次发布会)。此次发布会的参与人数众多,不仅有西班牙的报纸编辑,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特别是来自伊比利亚美洲的报纸编辑。从那一刻起,我们就开启了本书的出版历程。时至今日,本书终于与读者见面。用莫里纳的话来说,“从磁带到成书出版的整个过程,象征了伊比利亚美洲文化群体的合力。一个加利西亚人把一个阿根廷人的讲座记录下来,然后把录音交给一个巴斯克人,巴斯克人又将其转交给另一个加利西亚人,数次辗转,终于让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大师之一,也就是那位阿根廷人的讲座文稿得以问世。”


本书的目录、注释,以及正文定稿均得益于马蒂思·哈迪斯的精心整理和编撰。


选读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


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先跟大家作个解释,也可能是好几个解释。首先,讲座主题的顺序是我在电话中匆忙决定的。打完电话之后,我思酌再三,觉得还是应该把顺序改一下更符合逻辑。因此,为了捋清探戈的历史,我们将从探戈诞生的场所和环境讲起,然后再谈探戈的人物以及半个多世纪以来探戈的发展,最后我可能会就探戈的现状和未来斗胆跟大家分享一些个人的粗知拙见。说起探戈的历史,也许我们还会想起来爵士乐也有相似的发展历程。从密西西比河上水手的“热爵士”,到芝加哥和加利福尼亚学院派音乐家的“冷爵士”,演奏地点和演奏氛围都变得很不一样了。


电影《最后探戈》剧照


接下来,我还想与诸位再多聊几句。约莫一九二九年的时候,我获得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市文学奖二等奖。这是我一生中最令我激动的奖项,奖金不菲,有三千比索。我借这个由头给自己放了一年的假,用这一年时间为自己写一本书。这本书是我对巴勒莫的老邻居、诗人埃瓦里斯托·卡列戈的研究,它自然而然地将我引向了对探戈的研究。那时候,也就是一九二九年那会儿,研究探戈比现在容易多了。当然,那会儿的书籍资料并没有现在多,但是我可以和探戈名家、和圈内人士、和跳探戈的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大概一个月前,我就开始和以前没机会接触到的一些人聊探戈。比方说前天晚上,我就一直在跟阿尔贝托·冈萨雷斯·阿查聊。作为当年最出名的街头混混,他告诉了我一些信息,正好印证了我先前搜集的材料。在这类……在这类交流当中,我并没有用英国法律界所谓的“诱导式提问”,也就是说,通过暗示性的问题来引导回答者说出预设的答案。我只是提出了一些很宽泛的问题,对方爱怎么回答就可以怎么回答。


在做访谈研究的同时,我也查阅了书面资料。有本书写得非常精彩,是乌拉圭书商维森特·罗西的《黑人纪事》。罗西住在科尔多瓦的德安·富内斯街,我们曾通过信函有过业务上的往来。后来我去科尔多瓦看他。来接我的人就是维森特·罗西。我非常惊讶,他居然这么年轻。后来才发现,这是他的儿子维森特·罗西,父亲罗西已经去世了。最近还出了一本书,是拉斯特拉的《一九〇〇年一代回忆录》。回忆录差不多证实了一九二九年前后大家反复跟我提过的事情,也就是当年那些作曲家、那些曾经的骷髅少年、后来的正经专家跟我聊起过的事情。


电影《最后探戈》剧照


这几天要讲的内容,说是讲座,但实际上还可以有个更亲切、窃以为也更准确的叫法,“聊天”。我诚心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对我所说的内容提出补充、更正,甚至是相反的意见。因为我不仅仅想教大家一些东西,我也期盼着从大家这里学到一些东西。今天我就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南区开始这四场聊天的第一场。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爱南区,因为我一直觉得,布宜诺斯艾利斯人已经超越了地理层面的限制,不管是住在萨韦德拉区也好,还是住在弗洛雷斯区或者是北区也罢,所有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人都是南区人。南区是布宜诺斯艾利斯隐秘的心脏。所以我们可以说:布宜诺斯艾利斯就在此处。如果在此基础上我们还想再加上一个区域,那就该是布市的中心区。在我看来,我们虽来自不同的城区,但在本质上和骨子里我们都是南区人,我们都是佛罗里达(街)人,是科连特斯(街)人,我们属于这个与阿根廷历史紧密相连的南区。


在正式聊探戈的历史之前,我还想再跟大家聊点别的话题。我就不说这是我第一次跑题了,因为这应该已经是第二次了。但是我确实很想跟大家先聊聊我观察到的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注意到过。虽然肯定会有人注意到过,因为万事皆会重复,没有什么事情完全是第一次发生,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深究下去。我要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请诸位暂且把探戈放到一边,请大家来审视一下我们阿根廷的历史,哪怕是迅速在脑中过一遍也没问题。我们国家的历史非常短暂,还不到两个世纪,但是我们的历史跟其他所有国家的历史一样丰富多彩,发生的重大事件甚至可能比其他国家还要多。



新媒体编辑:李凌俊

图片来源: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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