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面大约是隆德人最喜欢的面食之一,喋一碗炒面胃里才能“实切”,干活才能有劲。
毛主席说过:“忙时多吃,闲时少吃,忙时吃干,闲时半干半稀”。
那是1959年,国家正在困难时期,粮食不够,所以领袖号召人民,对吃饭要做好计划:需要辛苦工作的时候要多吃,要吃干的,好有劲干活;不太忙的时候,就少吃点吧,吃点稀的,以节省粮食。
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家里吃饭大多是半干半稀的饭,豆面馓饭、荞面搅团,最多就是一顿洋芋疙瘩,大多都是杂粮,很少能吃到干饭,吃饭时要是临时添一个人时,只是在大锅里加一“马勺”水而已,这些饭都不耐饿,总是吃个半饱,胃里一点不踏实,前顿饭等不到后顿饭。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吃一顿干饭。
那时以面食为主的隆德,所谓的干饭也就是干拌面。这干拌面也只有农忙时才吃,大多没有肉,都是素菜拌面,下地干活,给地里拉粪收麦是重体力劳动,不吃一顿干饭是干不动活的,那时一个壮劳力小伙,一顿要吃三大碗干拌面才能撑到饷午的干粮。
所以,儿时最向往的就是什么时候吃一顿干拌面,“老孙台”的我总是被母亲照顾,在做洋芋疙瘩时,下面以后调味前捞出一些面给我干拌一碗,而其它人仍然吃半干半稀的饭。
后来,生活条件好起来了,人们也下馆子了,那时的隆德馆子很有少有大菜,大多都还是面食,其中主角就是炒面。
这炒面相对于干拌面是真正的干饭,菜多、肉多,油多、面多 ,一大碗炒面下肚就可以吃个肚圆嘴油。
上高中时总是和同学们攒一个月的钱,约好去南门的农友饭店里美美的吃一顿炒面,那农友饭店的炒面就像名字一样实在,量足,味道好 ,价格实惠,里面吃炒面的大多都都是在城里干活的农民工,慢慢的炒面变成了干活下苦人的标准餐了。
记忆里的炒面最初好像一大碗1.5元,后来到3元,5元、10元,15元,现在已经好像20元了,那时我最多能吃一碗半炒面,我的那些同学大多能吃两碗,一个打篮球的体育生要吃三碗,现在想想,那三大碗炒面大约能装一面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人那么能吃。
如今,我只能吃一小碗炒面,吃完胃里还不怎么舒服,反而是稀饭,汤汤水水的胃里舒服,时光倒了个转,胃蕾也都转不回去了。
现在,已经很少吃炒面了,吃炒面也只是换个口味而已,但懒得做饭了,去外面却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去炒面馆,要一小碗炒面。
家门口有一家面馆,主要经营炒面,老板炒的一手好炒面,味道不错,每到饭点人很多,学生,老师、干活的,但吃得起最多的还是下苦干活的人,我吃炒面时,常常会碰见小包工头模样的人进来定十几碗炒面带走的,也有工地上下来的十来个工人进来吃炒面,我那天问一个订炒面的包工头,现在盒饭也不贵,为什么不定盒饭 ,他说,我不是图便宜,舍不得那几个钱,工人们爱吃炒面,说炒面吃上“实切”干活有劲,也耐饿,不像那盒饭吃上不“实切”。看来这炒面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入了西北男人的味蕾里了。
“实切”炒面已经成为“干活饭”了,相对于花里胡哨的麻辣烫,炒面真是一个实在的饭,一个人一碗面,低头猛吃,一口面一口蒜,吃完一碗面汤下肚,抺嘴然后又去干活了,这是西北男人最实在的吃法。
炒面从形式上看有炒寸节和炒面片,炒寸节比较厚实,吃起来更加“实切”面片就淡了点,我喜欢吃炒面片,因为在嘴里好嚼一点,吃在胃里也好消化一点。从炒寸节到炒面片大约是年龄的选择。
现在炒面馆里的吃客,年龄都比较大,年轻人大约是瞧不起这憨厚的炒面的,十几块钱的炒面他们觉得丢面子,于是烧烤,啤酒就是他们的选择,而我们那时喝酒,要先吃一碗炒面垫个底才开喝,是没有什么下酒菜的,想喝酒了,先凑钱买几瓶酒,然后去炒面馆吃一碗炒面,那时隆德大街上喝醉后吐下的大都是炒面的炒寸节。
已经到了快吃不动炒面的年龄了,煮面时总要把面条煮的烂一点,干拌面也吃的少了,总要带点汤汤水水,吃炒面时总给老板说把面煮烂点,老板说煮烂了不好炒,炒面就是讲究一个硬,我哈哈一笑说,那就硬一点吧!
“实切”的炒面真是一个青春记忆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