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体时代后,央视已经很久淡出人们的视线了,很多人都不看电视了,甚至在装修新房时客厅都没有设计电视墙,代替的是一面书柜,热点事件都是网络短视频平台爆出来的,央视更多的像一个新闻发布机构了。
最近的热点 “滁河水体污染事件”已形成了一个舆情事件,三位县城官员的发言让央视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这种报道风格很像多年前的《焦点访谈》,央视以他居高临下的舆论优势迅速让三位官员走红。
对于网络炒作出的热点,人们总会让子弹飞一会,轻易不下结论,因为网络短视频的特点总会让事件反转,闹不好会打自己的脸。 但央视的官方地位让它的报道有极大的权威性,大约这事件不会有反转了,自媒体迅速跟进把这件事推上了热搜,官方也快速反应,处理结果马上就出来了,这与以前热点事件处理的“慢三拍”,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我仔细看了那视频,总对三位官员的发言有点疑惑,不像面对媒体镜头的正式发言,而更像私下聊天时的发牢骚,以现在官员的智商不该如此啊! 我想起了在抖音上看到过的一个段子,是网友恶搞西安人对大雁塔的短视频,具体场景是这样的;有网友在大雁塔前采访一西安人问:“你是西安人吗?你对大雁塔有多少了解?”那西安人用陕西话回答:“这烂怂大雁塔有撒看的呢?”然后看见对方拿的话筒,就问:“你这是不是要上电视?那等一哈。”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普通话很正式的说:“大雁塔是公元三百年玄奘……欢迎大家到西安来旅游”。
这虽是一个搞笑段子但也反应出了记者采访时的真实场景,作为全椒县的三位官员,我想面对央视摄像机的正式采访不会如此低智商的拙劣表现吧!是不是有记者后期加工剪辑编辑的效果或者私下暗访的意思,这不得而知。
但三位县城官员表现,毫无演戏表演成份,真实的反应了目前县城官员的三种官场生存形态,是一场生动的现实版的官场现形记。
比如窦局“茅台也能喝死人”言论。比如对记者说的心里话的离退休还有二月的杨局,过于实在,实在人这次吃大亏了。比如杨主任“我全程没有参与”的言论。是目前县城官员的真实写照。
县城官员分一般为三级,第一级是县领导,是副处以上干部,二级就是县直部门和乡镇的一把手和副手,是副科以上干部,这两种是有正式职级待遇的,第三种是县直部门和乡镇的中层干部,这是股级,没有职级待遇,国家也没有明确规定的,是单位自定的一级干部,甚至有的单位还有副股级。
在县城中县级领导除了主要领导要指挥大局,决策拍板以外,县城的行政运行主要靠科级和股级干部,因此,这两级干部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效率就决定了这个县域的运行效率和官场生态。
“ 郡县治,天下安 ”这是中国古代行政治理的一个主要形式,中国古代是中央集权制,县域在皇权治理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县城是皇权的终点,也就是所谓的“皇权不下乡”,县城以下是“乡绅自治”,皇帝只任命县官一人去赴任,所以县令是唯一有编制的官员,朝廷的俸禄也只有县太爷一人的,那么大的县域县太爷一个人那能玩的动,于是县太爷必须要聘任师爷、账房先生,衙役等一帮僚役,才能开展工作,这些人的工资和行政运转经费朝廷概不负责,全要靠县太爷出,县太爷当然不会自己掏腰包了,这那里来呢?羊毛当然出在羊身上了,在古代县域行政运行的一个主要职责就是替朝廷收税,所以这运行成本就出在这“税”上了,在朝廷规定的税额上县太爷可以加征税额,这加征的部分就成为了行政运行经费和人员工资了,对于这加征的部分朝廷没有明确规定,完全靠县太爷自己规定,于是这自己留的部分就远远高于交于朝廷的, 于是也就出现所谓“三年县太爷,十万雪花银”的现象了,民不聊生也就从此而来。 这县太爷的师爷账房先生和打手衙役们也就跟着县太爷沾光了,这些人对于县城的民生和官场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即使一个再清明的县太爷,自己不想贪污,过清贫的生活,但手下的衙役们也不会干,他们也会背着县太爷搜刮民脂民膏,海瑞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海瑞自己几个月不吃肉,穿着带补丁的官服,极其清廉,对手下也约束极其严格,于是海瑞被朝廷任命到一个新的地方做官,那个地方原来衙门里的衙役们早就跑光了,谁也不会跟着这样一个只图自己名声的疯子去受罪。 这县太爷的师爷账房先生和打手衙役们就相当于现在县城里的科级和股级干部了,由于现代行政运行体制的改变,运行成本和人员也极大增加了,县域行政人员极度膨胀,科级官员就是对县级官员直接负责的,而股级官员又是围绕科级官员负责的,股级之下还有大量的普通干部在运行,构成了县级行政运转的庞大的机构, 这与古代形成了巨大反差,这些人员工资和运行成本都由国家负担,本应不会出现古代衙役们自收工资造成的层层增加老百姓负担的现象,但现代县域行政运行的成本和复杂程度远远高于过去,腐败现象依然屡禁不止,这与县域中层干部的官场生态有着极大的关系。
陈行甲的巴东县委书记的经历在他的文字中有很清晰的记载,读了让人触目惊心,他的县委书记的经历是大多数中国县域官场生态的真实写照,时隔多年后,经过党中央加大反腐败治理的过程后,县域官场生态有了根本性的转变,腐败现象有了明显的遏制,但县域官场却出现了另外一种生态现象和“胡作为”和“躺平”。
回到全椒县的那三位中层官员身上,就明显出来了这种“官场生态特征;
窦局是县城主要部门的一把手,实权单位,明显体现出来的是“霸道”作风。这种作风在很多县域主要部门的一把手身上都能看到,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一把手的工作作风了,他们对于单位内部作风霸道,一个人说了算,不管决策对不对强行推行,不顾及后果,对于县级领导“媚上”,对于下级和本单位职工口出狂言,随意打压和谩骂,任人唯亲,在单位用人不重才能,只看关系,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工作上胡乱作为对本行业和部门造成极大的破坏,破坏了单位生态。在单位霸道惯了,别人吹捧习惯了,形成自大、刚愎自用、听不进不同意见、盲目自信的工作作风,极容易出现了低级错误,这窦局面对央视记者的采访竟然也会口出狂言,极不符合专业领域的“茅台也能喝死人”笑话语言,也就不奇怪了,也许他还为自己的精彩发言而沾沾自喜呢! 窦局这样作风霸道胡乱作为的官员在县城部门的一把手中已形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了,有的甚至被上级赏识标榜为工作有魄力而被提拔,这不能不应该被反思。
对记者说心里话的离退休还有二月的杨局,是另外一种县城官员的生态,杨局是水利局的二把手,年龄大了,也没有一直进步。从性格上来看,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不敢担责任,这也许是长期担任副手的结果,对于他而言,不求进步,只求平安落地,但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被领导推出去顶雷,出了岔子,晚节不保。也许那天记者采访时水利局的一把手不在,也许局长不想出面拿他顶差,他的那老好人性格为了面子推不过去,终于给自己挖了个大雷。这样没有升迁希望躺平的副局长在每个县城里有很多,杨局有极大的代表性,随着对于县域治理的加强,追责成为常态,干的越多失误越多,追责就越多,老实实在的杨局长这次吃大亏了,于是其它更多的二把手干部就会引以为戒,躺平就是躲避追责的唯一方式。 办公室杨主任“我全程没有参与”的推诿扯皮言论。是另外一种县城官场生态,办公室主任虽是股级干部,但在县直单位中含金量极高,靠近领导,提拔较快,办公室工作锻炼人,成长较快,还有点小油水,所以办公室主任一直是单位最为重要和抢手的职位,比一个副局长还要重要,进一步进入单位领导班子,退一步去下属实权单位一把手,但办公室主任一般只唯上不唯下的特征,在单位人缘一般都不太好,要干好这个角色不容易,除了上传下达外,还要为领导担责分忧,还要有一点协调能力和公文写作能力,是单位领导的心腹,一般人干不了,杨主任不知道协调能力怎么样?但从采访视频来看,这杨主任能力一般,最起码应变能力很差,同时,处理正常来往信访信件的基本程序也不知道,为单位和领导挖雷埋下了隐患。杨主任这样自身业务能力不过关,仅靠和领导的关系上位的中层太多,这极大的打击了那些业务骨干和不会表现没有关系的单位工作能手的工作积极性,在单位上造成了不好的风气,能干的得不到提拔,跑关系的得到重用,单位正气得不到上升,得到提拔的那些不学无术之人关键时刻就出事了。 至于那些单位的普通干部,就会针对上面的三种形态各自对照,根据自身实力对号入座,或者不转研业务,拼命讨好领导意图提拔,或者拼命干好工作,凭能力上升,或者自我躺平混日子等退休。 虽然体制内也不好混,时时刻刻有着爆雷的危险,但稳定的收入和相对较好的社会地位和工作环境,进入体制内一直成为中国人最为追求的目标,面对目前经济和企业的困难失业率提高,连续几年公务员考试的极高的报名人数,不得不对于已经进入体制内的人员的是一种压力了。
一场央视的采访让县域官员的官场生态暴露无遗,这不得不让我们有点惊醒了,中国有2800多个县,这样的中层以下官员和干部构成了体制内的大多数,大约有几千万,人员工资和行政运行成本占了财政支出的很大一部分,如果这部分人都像全椒县的那三个官员一样,那我们的县域高质量发展从何谈起! 县域高质量发展该从治理官员作风抓起,体制内的官员得有点危机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