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行车大约应该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最早的自行车是英国人发明的,自行车发明之前,伦敦街道上跑的全是马车,据统计光整个伦敦城,马匹就达数万。
放眼望去,伦敦街头,川流不息的,尽是马车,其景象之壮观,就如我们今天的车流不息长蛇阵。
马匹每天会制造出大量的粪便,于是伦敦街道上全部是马粪,只有中间的两道车辙,这些粪便堆积起来,整座城市臭烘烘的,一旦到了雨雪天气,其场景就更是不堪想象!
这就是著名的1894年的伦敦马粪危机事件。
据说,这样的场景在清朝的北京城里也出现过,只不过北京城里的街道上除了马粪外,还有人粪、人尿。
同时期的伦敦有下水道,家里有马桶,而清朝的北京是没有下水道和家里的马桶,虽然一大早街道上有专门收粪便的车辆,但这么大的城市仅仅靠早上一次的收集,那能收集的完,很多人错过了早上那一次后,就攒起来放在院里,等没有人的时候就偷偷的倒在街道上。
想想,这样的场景恐怕比伦敦严重了许多,据说,在清末的皇宫里,也是粪便堆积,臭气熏天,大约是慈禧死后,溥仪太小,加上皇室也没有钱了,那些大小太监也偷懒,只把皇帝住的附近搞干净,那些犄角旮旯的就不管了。
伦敦街道上的马粪危机,随着自行车的发明,逐渐减轻了,后来,有轨电车逐步取代了马车,直到汽车的发明后,“马粪危机”彻底消失。
大清的“粪便”,从来没有成为危机事件,也没有在正史中记载,大清的皇帝可能不知道他住的皇宫外的街道上臭气熏天,也许知道了,但大清的颜面要紧,那个史官敢记载?只有不断去北京做生意的洋人们在他们的日记里描述了臭气熏天的晚清北京城。
据说, 北京的粪便在1900年的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因为熏的坐不住,才组织老百姓把北京街道上的粪便清理了,后来在使馆区的东交民巷使用马桶,慢慢开始推广,北京街道上的粪便就少了许多,至于北京什么时候有了下水道也懒得去查了。
人粪少了,马粪照旧,于是,北洋时期大力推广人力车,马车逐渐淘汰了,骆驼祥子就是那时的写照,那时,自行车已经被外国传教士传入北京,但一般人用不起那洋玩意,北京街头零零星星的不多见,倒是溥仪在皇宫里玩的不亦悦乎,于是把那些碍事骑车的皇宫里大门的门槛都锯掉了,现在我们去故宫看到的都是没有门槛的门,溥仪骑过的那辆自行车,现在还在,据说已经价值几百万了。
所以,自行车的出现本身就是有着清洁和环保的特点。
二
当然自行车对于人类交通的改变并没有起到革命性的作用,只是起到了一个缓冲和推动的作用,后来,随着蒸汽机的发明,工业革命的开始,汽车、轮船、火车,飞机才是对人类出行交通起到了革命性的改变,自行车是步行、跑步和汽车之间的中短途之间的替代品。
现在,骑车几乎已经是运动和锻炼的代名词了。
最近,卖了一辆山地车,开始骑行了,骑了一个月了,骑行里程大约有四、五百公里了,越来越喜欢骑行这项运动了。
最初喜欢骑行,大约有两个原因,一是跑了多年的步,随着年龄的增大,膝盖有点不舒服了,想换个不损伤膝盖的运动,游泳没有条件,也有点晕水,骑行就进入了候选。二是身边的不少朋友也开始骑行了,装备穿戴起来,骑车而去,很是潇洒,于是就想也骑行了。
骑行之前,也做了很多的功课,问了很多已经骑行多年的朋友,最终他们给我推荐了一辆七千元的山地车,听到这样的价格,我犹豫了很久,原想着买个一二千元的就行,最终狠下心来还是买了这辆车,现在越来越喜欢这辆车了,每天回来都要擦洗一番,网上买了一大堆的各种骑行装备,终于入坑了,这坑真深,跳下去,大约你是爬不上来了。
看着这辆山地车,我想起了我的第一次骑车,我的第一辆自行车。
那天在古柳公园散步,碰见了朋友两口子,在扶着已经工作两年的女儿学骑车,女儿歪歪扭扭的不断的停下,吓的不敢骑,看来胆子很小,两口子在旁边不断的鼓励。我还在旁边“日踏”了一番。
这让我想起来了我那时的骑车经历,我学会骑车也很晚了,大概是上高中后,那时候很多小学生都会骑车,虽然自己没有车,常常会把父亲的车偷出来,一帮孩子在村子里的打麦场或者街道上比赛骑,还没有自行车高的半大小子,都是“掏雀”式的骑法,玩的不亦乐乎,那时的二八大杠很重,也很“皮实”,不断摔倒,不断扶起,很多孩子都是这样不学自会的学会骑车的,而我胆小,永远只是旁观者。
那时,家里困难,只有姐姐的一辆自行车,我一直奇怪,怎么好像没有见过父亲骑车,父亲是商业局的会计,那时买自行车要凭票,而父亲是管这自行车票的,看见他给别人给自行车票,怎么就没有给自己买一辆呢?而我一直也不敢骑自行车。
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和儿时的一次自行车车祸有关;
大概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要去中街下面的百货公司值夜班,吃完饭,天刚刚麻,我和父亲从南门外的家,沿着一小这里下去到了广场,那里正在开交流会唱戏,我们又从人民路走到十字街口(大灯)那里时,突然从中街那个大长坡冲下来一辆自行车,一个小伙子后面带着一个大姑娘,冲下来到十字街口要转弯,大概是要去看戏,速度太快,弯子转不过来了,父亲看见车下了,赶紧把我拉倒一边,把他撞到了,满脸是血,那两个人下来以后,看了一眼就跑了,我吓的大哭,父亲对我说赶紧去单位喊人,我边哭边跑,到单位看见两位叔叔,哭着说了,他们就赶紧叫人把父亲送到医院了,那次父亲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据后来父亲说,那是他这辈子在医院里的最长一次。
父亲有个怪癖,晕血,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也就晕了,甚至饭馆里,理发馆里穿白衣服的也见不得,这次出院时,不敢从医院大门出来,听姐姐说是从医院墙上翻过去的,那时我觉得这像一个笑话,但这却是真事,后来父亲也去医院看医生了,大概是与这次住院的经历有关。
父亲从不骑自行车,也许和那次车祸有关,而那次车祸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我常常会想起血流满面的父亲,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男的说:“要送医院去,女的说赶紧跑”,我无助的哭,而哥哥姐姐们埋怨我“完的很,为什么不把那两个人衣裳拉住大喊,”这也成为了我以后人生中非常自责的一件事,甚至影响了我对女人的看法。
当然,我也一直就也不敢骑自行车,对自行车天然的有一种恐惧和讨厌,这种感觉很多年后一直挥之不去。
三
直到上高中后,个子长高了,而那时也出现了比较轻便一点的“包链”车,尤其是女士车,五姐刚参加工作,就给自己买了一辆绿色的“包链”女士车,我非常喜欢。
这辆车没有牌子,是固原“695”厂生产的,695是一个军工厂,是60年“大三线” 建设时,从内地搬迁到山沟沟里的固原的,生产什么我一直不知道,80代后,由于形势变化军转民了,国家不再养活了,于是就开始生产一些民用产品,由于是军工厂,技术力量雄厚,生产哈的军工品的原材料质量有保证,所以那些年695的一些产品很受老百姓欢迎。
这辆自行车就是其中之一,据说这自行车的车架都是生产枪管的原材料,质量很好,姐姐非常喜欢这辆自行车,知道我已经盯上了,于是天天上锁,终于,有一天大意了,被我抓住机会偷出去,开始了我的第一次骑车。
我一个人不敢骑,叫上了同学,他在后面扶,我小心翼翼的蹬,心里很害怕,他一放手,我就掉下来了,反复几次,他也耐烦了,骂骂咧咧的不想管了,我给了他我最喜欢的小人书,他才勉强的继续了,从南门而下,是一个大长坡,他下坡前扶着,下坡就不管了,我胆战心惊的一路而下,终于在十字街口摔倒了,腿上擦破了一大片,那车倒无大碍,只是“包链”盒那里的绿漆蹭掉了一大块,害怕姐姐骂,不敢回家,去那同学家住了一晚上,大概是他内疚的原因,把他学美术姐姐的颜料盒里的绿色染料拿出来,把蹭掉的漆补上了,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来。
姐姐后来还是发现了,也没有骂我,反而时不时的给我骑,后来她好像又买新车了,于是那辆车我就常常骑了,我也终于学会了骑车。
上大学时,大学旁边是苏州自行车厂,很多生产的自行车残次品,都会随意的扔在厂区里,管理也比较松散,于是很多同学都会偷那些自行车零件,自己组装一台,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骑的却是不亦乐乎,我最好的一位大学同学是北京昌平人,他就有这样的一辆自行车,他经常鼓动我也去搞一辆,我没有那个胆,直到有一次一位同学去偷自行车废件被抓处分后,我就死了这条心了,我就经常借他的自行车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暗恋的女同学谈恋爱后,我和他喝了一场酒,醉醺醺的骑着他的那辆破自行车在苏州的街道上乱窜了一晚上。
那年春夏之交后的暑假,他要骑他的那辆破自行车回北京,鼓动我一起去他家,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也不相信他能骑回去,他说他为了纪念什么?我回家后很久,他给我写信说,他终于骑回家了,到家的时候像一个乞丐,差点被家里人轰出去了,这是我大学关于自行车的最深记忆。
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与县城一山之隔的好水中学,而我一直想去深圳找我那位北京的同学创业,父母为了挽留我,就把那辆一直珍藏了许久的姐姐出嫁时要的凤凰牌“包链”自行车给了我,这东西当时可是稀罕货,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宝马吧!
于是我骑着这辆“凤凰”开始了我的好水中学的教师生涯,从县城骑到好水山下,推着上山很吃力,一身汗,也觉得这“凤凰”不过如此,有一次碰见一位去杨河上班的老师,也推着一辆二八大缸上山,我们一起聊天,他一直很羡慕我的“凤凰”,说他的二八大缸还是借的,上到山顶,一路而下,人家早已不见人影,而我还是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下去,一年后,我进城了,那辆凤凰便在粮食房里落满了灰尘,后来就不知去处了。
从此,我就很少再骑车了,后来,买了摩托、买了汽车,除了给儿子买过两辆自行车,生活中自行车再也没有出现。
四
如今,我开始骑行了,自行车又回来了,骑行一个多月有了很多的感受。
看着家对面隆中的路边停满了学生各式各样的山地车,一放学,街道上学生骑的也都是山地车,就想起了儿时偷车出来“掏雀”的我们,骑车被这些半大小子超过回头笑话时,好像时空倒了个。
我是一个体育爱好者,年轻时喜欢踢足球,中年开始跑步,打羽毛球,现在又开始骑行了,有认说:“运动有三大坑,跑步、骑行、打羽毛球”,意思是说,容易上瘾,不务正业,还烧钱,的确如此,跑步的装备卖了一大堆,花了多少钱都不敢算,羽毛球就更不说了,球拍,球鞋,羽毛球花钱无数,骑行刚一个月,两个月的高工资就不见影了,但换回来了一个好身体,这划算。
所有的运动都是相通的,一个月来一个人骑遍了隆德县城附近的山山沟沟,一直不敢跟团骑,害怕跟不住,面子上挂不住,昨天终于跟团上了一次六盘山,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上山也没有拉下,爬气象台还超了几个,回去时爬好水山也一路轻松,越骑越兴奋,就像跑步时的那种酸爽感,大约骑行从此离不开我了。
骑车的好处,大约就是你可以走走停停,那些走路太累去不了的地方,骑车刚刚好,开车出去,反而会因为速度太快,看不到那些需要耐下心来静看的风景,骑行就可以做到,一群兴趣相同的人,因为共同的爱好认识了,在一起,一路同行,百年修得同船渡,不知道多少年要修得同路骑?
也许,骑行会是我的最后一个运动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