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孩张楚:一个安静的人

文摘   2024-12-03 17:14   新加坡  

老男孩张楚

何华


(写于2016年12月)

曾在一本名叫《他生活》的时尚杂志里,看到张楚的近照和两页相关文字。那时张楚四十来岁,明显老了,但仍旧孩子般腼腆真诚甚至不知所措;还是瘦精精的样子,风骨犹存。细瞅瞅,有点像早些时候的张艺谋——尽管我多么不愿意把他和老谋子联在一块儿,大概都是西安人,脸型扁凹,兵马俑一般。


本质上,张楚总让我联想到歌手朴树、演员贾宏声、诗人海子和顾城,觉得他们是一路人,虽是一路人,仍各走各的,寂寞着,孤独着,或生或灭,亦或不生不灭。


人们叫张楚摇滚歌手,我不解。张楚不留长发,不骂脏话,也不会在舞台上抱着吉它跳来跳去,似乎也不穿印着古怪图案或文字的T恤。不过,人们还是叫他摇滚歌手。摇滚就摇滚吧,反正称呼不重要。

提张楚,必提那首《姐姐》,我也未能免俗。但《姐姐》实在值得牵挂,这首动人的叙事歌,明明白白中充满了隐喻,张楚的文字工夫和鲍勃·迪伦、伦纳德·科恩有一比。我知道忽略曲、专注词,以这样的方式来谈歌,绝对是一种“变态”,但张楚的每一首歌,都迫使我以这种变态的方式来欣赏。没法子,他的词填得太好了,大家都认同张楚是一个诗人,拿他和海子比较,似乎不无道理。海子的诗《日记》,也与姐姐有关,窃以为这是海子最好的诗。我常常在听了张楚的《姐姐》后,读海子的《日记》,在双重压迫下,顿时陷入一种剧烈迷茫的思绪中,由姐姐,想到父亲母亲,想到亲情关系,甚至想到人与人的关系,非常的累。后来我不敢这么排列着听《姐姐》、读《日记》了。我需要喘息的间隔。


提到张楚,也会提到“魔岩三杰”(张楚、何勇、窦唯),三人都是奇才。2005年读到何勇写给张炬的信,对何勇的看法有了改变,因为这封信写得太感人了。张炬是“唐朝乐队”的贝司手,1995年死于车祸,十年后,何勇写下这封著名的致亡友书。我猜想张炬肯定人缘极好,摇滚乐圈子里几乎所有的大腕都在不断纪念他。别人问张楚梦到过张炬吗?答曰:“梦不到,他永远在我的现实里,一个带给我很多悲伤的朋友,那些悲伤掩盖了在一起的快乐色彩。”


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把张楚忘了,忘了张楚的阶段,听的最多的是朴树。忽然在《他生活》杂志里撞上张楚,这几日在网上重新拾起他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和大伙儿去乘凉》、《冷暖自知》、《蚂蚁蚂蚁》,一首接着一首听,张楚渐渐又回来了,是那种“寒塘渡鹤影”的感觉,并带着“春闺梦里人”的虚幻。此刻,我也明白朴树的“那些花儿”替代不了张楚的“姐姐”。


张楚从西安到北京,又回西安,再返北京。在两座古城之外,他发现了第三城青岛——也是他最心爱的地方。

青岛,相对于北京西安,简直就是“另一个国度”,他说:“我住在(青岛)小鱼山,老海洋大学南门对面的小楼里,月租一千块钱,景色非常棒。每天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坐着公交车玩,有时候有人认出我来,我就装出我不是张楚的样子来。吃饭的时候过一个小坡,到一家连锁牛肉粉店,味道很好。有时候也到海大吃饭,从来没有被学生认出来过。”


现在的大学生知道张楚的有多少!张楚没有变,岁月在变,听众在变。张楚以不变应万变。


 


在南洋
何华,作者,出版《在南洋》《南洋艺事》《南洋滋味》《老春水》《一瓢饮》《〈台北人〉总也不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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