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之死
文摘
2024-08-19 01:13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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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过是非，盖棺定论。但对于斯大林同志来说，即便是死亡，也不能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那是1953年3月的一个夜晚，莫斯科郊外的孔策沃别墅里，斯大林同志和他的几个亲信部下看完了电影，吃着宵夜喝着酒。这是他们的老习惯了——深夜看片，然后吃喝到天明。虽说斯大林已经74岁高龄，可谁敢劝这位慈父注意身体呢？上一个这么做的私人医生，现在正在西伯利亚的劳改营里享受“疗养”呢。酒过三巡，斯大林挥手让部下们回家。他踉踉跄跄地走向卧室，还不忘嘱咐门口的警卫：“今天可别打搅我，我想好好睡一觉。”警卫们如雕塑般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知道，一旦惊扰了伟大领袖的美梦，自己就要去伐木场度假了。第二天一早，警卫们发现卧室里毫无动静。可谁敢进去看看呢？又等到中午还是没动静。没有慈父发话，没人敢进去喊他，当天的午饭白准备了。所有人只能继续等，等到下午有些人就怕了，因为慈父午饭没吃，下午他要是发起脾气的话就很麻烦，于是他们就这样等啊等，等到下午，等到傍晚。终于，晚上11点时，警卫队长洛兹加乔夫鼓起勇气，抱着一堆邮件敲门进去。没有听到慈父的回应，洛兹加乔夫只好战战兢兢推门进去，他看到餐厅的门半开着，穿着睡衣睡裤的斯大林躺在地板上，身子微微扭动，嗓子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呻吟声。洛兹加乔夫急忙丢下邮件，双腿打着颤走进了餐厅。餐桌上放着一个杯子，旁边是一瓶矿泉水，看来慈父是起来找水喝，刚走到餐桌旁就突然摔倒了，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滑倒，因为他已经无法讲话，眼睛也睁不开，大小便失禁，裤子连同地毯都被失控的排泄物弄湿了，气味很难闻。洛兹加乔夫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跑出房间去通知其他人，可谁敢去扶慈父呢？每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贸然把慈父扶起来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是去西伯利亚伐木那么简单了。后来大家一致认为：扶不扶应该由部长们决定，于是他们打电话通知前天晚上一起看片喝酒的那帮人，告诉他们斯大林同志摔倒了，情况很危险，最好迅速过来一趟。马林科夫、贝利亚、赫鲁晓夫等人姗姗来迟，凌晨3点才到。他们看到斯大林躺在那里，却不敢贸然行动。贝利亚甚至还说：“没看到他正在睡觉吗？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睡觉？躺在尿里睡觉？这话说得，连鬼都不信。但没有人反驳。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斯大林抬到沙发上，然后他们三个就回家补觉去了。又过了4个小时，补完觉的部长们再次回到孔策沃别墅，这次睡到自然醒的赫鲁晓夫也来了。他和贝利亚商量后找了一些医生。又过了2个小时，医生们才被允许进来，他们手抖得连斯大林的扣子都解不开。一位医生给斯大林取下假牙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西伯利亚白雪皑皑的林场。是的，你没听错。在20世纪50年代的苏联，他们用中世纪的方法来治疗国家元首。8条水蛭被贴在斯大林的后颈上，企图通过放血来降低血压。同时，他们还给他冷敷，用硫酸镁灌肠。女儿斯维特兰娜看到父亲那张安详、苍老和悲伤的脸，渴望医护人员可以挽救自己的父亲，但她心里有种为时已晚的预感，这种感觉堵着她的嗓子和心脏，喘气都很困难。儿子瓦西里则拎着酒瓶来了。看了父亲一眼后，他就开始大喊大叫，说有人正在谋害斯大林同志。这个醉鬼很快被架到其他房间，然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统治了苏联近30年的伟大领袖，临终前身边只有一个自责的女儿和一个醉醺醺的儿子。那些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部下们，此刻正在为自己的政治前途忙碌着。水螅放血这种古老的方法效果好像很一般，经过3天的治疗后，斯大林的情况继续恶化，他的脸色发黑、表情扭曲，既吐痰又吐血，医学上管这个状态叫做“弥留之际”。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突然睁大了双眼，用愤怒的眼神扫视了房间里的每个人。然后，他居然抬起左手，一边挥舞一边指着某个地方。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指派一个继承人，还是在指认凶手？第二天斯大林的尸体被送到莫斯科谢切诺夫医学研究所解剖，解剖结果显示，斯大林大脑左半球皮层下结节有大量出血，破坏了大脑的重要区域，进而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呼吸和血液循环障碍；除了脑出血，他的心脏左心室明显扩大，心肌、胃和肠内壁大量出血，血管动脉硬化在脑动脉中表现尤为强烈，这导致了严重的高血压。以上调查结果和他原来的高血压、中风的老毛病基本一致，也跟出事后医生们的诊断出入不大。![]()
斯大林死后，权力的争夺立刻开始了。贝利亚第一个行动起来，他派人搬走了斯大林办公室里的所有文件。这个曾让全苏联人闻风丧胆的内务部长，此刻他要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仅仅三个多月后，在一次会议上，贝利亚就被逮捕了。他被指控犯有叛国罪、间谍罪等多项罪名。审判过程草草了事，很快就被枪决了。多么熟悉的剧本。曾几何时，斯大林也是这样处置他的政敌的。现在，这把杀人的刀落到了贝利亚自己头上。贝利亚死后，赫鲁晓夫下令烧毁了斯大林留下的所有文件。11个编织袋的秘密档案，就这样化为灰烬。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赫鲁晓夫显然不希望那些文件里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斯大林的遗体被安放在列宁墓旁边。成千上万的苏联人排队瞻仰他的遗容。有人哭泣，有人默哀，更多的人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曾让他们又敬又怕的领袖。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是109人，但实际可能有几千人。即便在死后，斯大林依然在间接地“杀人”。8年后，斯大林的遗体被移出列宁墓，葬在克里姆林宫墙下。他的墓碑上只刻着简单的几个字：“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1878——1953”。墓碑是无言的碑，它能告诉你的，只有人世的无常。这位曾经呼风唤雨的政治巨头，最后也像普通人一样，变成了泥土下面的一具骸骨。关于斯大林之死，一直有各种阴谋论。有人说他是被毒死的，有人说他是被部下们延误治疗而死的。真相是什么？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那些可能知道真相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不敢说。在斯大林统治下的苏联，保持沉默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斯大林的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他统治下的恐怖政治，他那疯狂的个人崇拜，都随着他的死亡而逐渐消散。![]()
斯大林主义的阴影并没有完全消失。直到今天，在俄罗斯仍有人怀念斯大林时代。他们说，那时候国家强大，人民团结。他们似乎忘记了，那种“强大”和“团结”是建立在多少人的血泪之上的。斯大林走的是一条血腥的极权之路。可惜的是，即便在他死后，仍有人在追随他的脚步。他带来了工业化和现代化，但代价是数百万人的生命。他领导苏联打败了纳粹德国，但又在战后制造了新的恐怖。他创造了一个超级大国，但这个国家最终还是解体了。斯大林就像是20世纪的一个巨大悖论。他既是英雄，又是暴君；既是革命者，又是保守派；既是受人爱戴的领袖，又是令人恐惧的暴君。![]()
或许，我们无法对斯大林做出一个公正的评价。我们也无法料到，一个人究竟能伟大到什么程度，也无法相信，他竟会残忍到什么地步。更值得警惕的是，在很多人心中，仍然存在着对“强人”的崇拜。他们渴望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领袖，哪怕这意味着要放弃自由和尊严。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写过一句话“伟人们之所以看起来伟大，只是因为我们自己在跪着。站起来吧！”新时代的新新青年所能做的，就是保持清醒，不被任何“伟大”的光环所迷惑。赫鲁晓夫在1964年会见亚诺什·卡达尔率领的匈牙利代表团时说：“斯大林向自己人开枪，向革命的老兵们开枪。为这个错误我们谴责他……在人类历史上有过不少残酷的暴君，他们所有的人，就像用斧头支持自己的权力一样，都同样死于自己的斧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