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裕华
在我的老家,每一个乡村的风都是充满活力的,每一个季节的风都是饱含色彩的。
你看,那眼前的山风吹过一座座山峰,一条条道路,一栋栋房屋,然后,在草叶尖上跳了一场舞蹈,又在树梢上来回摇摆,再钻进竹林里嬉戏一番,最后沿着溪水到了下一个村庄。
你看,那眼前的山风带来了斑斓多彩的秋季。枫树、槭树、银杏、火炬树、黄栌树,原本碧绿的树叶逐渐被山风染成了浅黄色、金黄色、朱红、紫红,宛然是一幅幅“数树深红出浅黄”的写意山水画。
山风每天都很忙。清晨,它和守时的公鸡一起醒来,急急忙忙地把公鸡的啼叫声传送到四面八方,催着人们赶快起床。不然,稻田里的水又要干了,孩子们上学又要迟到了。夜晚,大家都熄灯躺在床上了,风还不知疲倦地经过每家每户的窗户,提醒大家别说话了,赶紧睡觉觉。于是,在风的伴奏下,老人小孩酣然入梦。
山风每天都很忙。春天,它带着雨水和暖阳,越过千山万壑,唤醒冬眠的昆虫,爱抚枯萎的树木,偷偷地把春的讯息告诉沉睡的大地。秋天,它兴奋万分,激情高涨,把浓郁的果香泼洒得到处都是,恨不得让每一个经过村庄的人都停下脚步,和它一起分享收获的喜悦。
山风每天都很忙。乡人吵架时,它会赶紧过来,很是生气地呼呼作响,似乎在说,别吵了,别吵了,大家都听到了,多丑啊。乡亲结婚祝寿时,它会开开心心地过来,送上浓浓的祝福,于是,那唢呐声更加高亢嘹亮,鞭炮声更加震天响地。
山风吹过。一年年的山风,把青嫩的稻苗吹成了沃野上金黄黄的稻浪,把幼小的树芽吹成了参天的大树,把冰雪覆盖吹成了繁花盛开的春景。
山风吹过。一年年的山风,把在地上打滚的孩童吹成了茁壮的青年,把精干的汉子吹成了驼背的老人,把亲人间的思念吹成了屋檐下长长的冰棱。
山里的风,温柔多情,不像海洋上的、沙漠上的风动不动就狂风怒吼,来一场暴风飓风龙卷风。山里的风,就像山妹子那样,袅袅婷婷,娇媚动人。一个个女娃娃,也在山风的吹拂下,转眼间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然后,说媒的人来了,她们一个个披着大红头巾,或者出嫁到了十里外的李家村、二十里外的王家村,或者出嫁到了河流下游的车前草村、河流上游的大樟树下村。虽然远离了爹娘兄弟,但是,吹过的风还是一样的味道一样的气息,于是,她们安心下来,开始了又一段人生。要是想念父母了,她们便跟着风的脚步,拖儿带女回到娘家看一看、坐一坐。
有一次,我带着几个同学回家,没有事先告诉父母,那时也没有电话手机。在家的父亲看到我们很是高兴,急着要把母亲叫回来煮饭。于是,他兴冲冲地走上几步,到了家门口前的村道上,仰着头,大声喊道:“喂,你在哪里?华仔回来了。”父亲没有喊母亲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过他叫母亲的名字,但是风听明白了。风马上来了,帮着父亲把他的喊声传到了整个村庄,包括村前村后的山野、土地、河川。于是,似乎整个村庄都是父亲的喊声。也不知在哪里劳作的母亲很快就听到了父亲带着几分喜悦的呼喊,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风看见了,高兴地走了,觉得办了一件大事。
同样,要是家里来了客人,要找父亲了,母亲也是站在家门前的路上,仰着头,大声喊道:“喂,你在哪里?家里来客了。”风一听,马上来了,帮着母亲把她的喊声传向了整个村庄,连坡坎山窝也不放过。于是,似乎整个村庄都是母亲的喊声。没一会儿,父亲就回来了。风看见了,高兴地走了,觉得又办了一件大事。
有了风,大家干活不觉得累。七月流火,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着双抢。一大早,我们来到田里,一字排开,弯腰割稻。很快,太阳出来了,越来越热的太阳光如火一样烤在身上,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地冒着,衣衫很快就湿透了。腰酸背痛,口干舌燥,炙热无比。这时,父亲或者母亲便会站起来,直起身,哦哦……地喊上几声。这是对风的呼喊。有时,风真的来了,连带着一团云涌来,挡着了白花花的烈日。那一阵风吹来,让我们享受了片刻的凉爽。只是,风很快又走了,也许,呼喊它的人太多了,满田野都是,各个村庄都是,它根本忙不过来,脚步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幸好,这难得的一阵凉风,让我们得到了片刻的慰藉,舒缓了我们的辛劳,让我们又埋头劳作不已。
到了年关,山风一阵一阵接力,把家乡的牵挂传递到了游子的心头。于是,跟随着山风,那些东南西北的游子大包小包,又飞回了故乡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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