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看过中央台的一部纪录片,讲的是在美国一所学校里,几名学生突发疾病,表现为全身皮疹及昏迷,紧急入院。
他们入住的医院规模并不大,患者也不多,但环境非常好,设备高大上,而且医生也很厉害,分析病情思路严谨、逻辑缜密。
疾病来得又快又猛,需要考虑到的可能性很多,美国的同行们展示出了他们优秀的专业水准,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抽丝剥茧,一种疾病一种疾病地排除。因为几名学生同时患病,所以还有公共卫生医生参与其中,以防传染性疾病。
总之,堪称教科书式的诊疗。
但是,但是,我仅仅看了孩子一眼,立刻就知道他们患的是什么疾病了。
流行性脑膜炎
简称“流脑”。
仅仅看孩子身上的皮疹形态,我能基本确定。
……
为什么我会如此牛逼!美国的医生都难以作出诊断的疾病,仅仅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见过些流脑患儿,有经验,就像卖油翁一样,“惟手熟尔”;而美国的医生见过几个病人?
通过上面这个例子,我们再来讨论一下流行性脑膜炎这种疾病。
一、流行性脑膜炎是一种非常凶险的疾病。
流行性脑膜炎是细菌感染所致,这种细菌叫做脑膜炎奈瑟菌,也称为脑膜炎球菌。
它很厉害!
首先,在感染早期,患儿往往表现为发热、头痛、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等,与普通感冒很类似,所以医生很难在早期识别它。
然后,随着病情的发展,脑膜炎球菌常常导致败血症,所谓败血症,是指细菌进入血液,在血液中生儿育女、发展壮大并且产生毒素,从而引起全身感染综合征;有时,细菌入血后很快被清除,没有产生严重的感染,就称为菌血症。败血症可能导致患儿出现皮肤瘀斑瘀点、休克、心肌受损等严重病变。
细菌侵入血液后还不会满足,它们随着血液循环进入颅内,导致脑部感染。
病情进展到这个程度后是比较容易辨认的,但治疗起来就麻烦了,毕竟细菌侵入了全身,大片河山已经沦陷。
所以,早期诊断很重要!
要早期诊断,有三个特异性的表现值得我们注意,分别为[1]:
腿痛(31%-63%患儿有此表现,但不包括婴儿)
手足发冷(35%-47%患儿有此表现)
肤色异常,如苍白或出现斑点(17%-21%患儿有此表现)
总的来说,流行性脑膜炎的死亡论很高,高达10%-15%[2,3],即使存活,也可能遗留严重的后遗症。
二、流行性脑膜炎是一种传染性疾病。
该纪录片中,这所学校突发数例;西宁某中学此次也突发两例,这并不是偶然,既然是传染性疾病,人群密集的场所自然是其传播的温床。
很久以前,医学界就注意到,美国的新兵营地中容易出现流脑的流行,进一步的研究发现,不少人的鼻咽部本来就带有这种细菌,只是没有发病而已,例如对丹麦1069名新兵的检测发现,他们入伍时脑膜炎球菌的携带率高达39%-47%[4]。
如此高的带菌率,互相传播自然很容易,其中有几人会发病也实属平常。
2021~2022年,研究者对我国安徽省12个市的4033名健康儿童青少年进行流脑带菌状况调查,发现仍有不少带菌者[5]:
不过,大家可以看出,带菌者的比例并不高,我们认为,原因在于疫苗的接种。这样说是有依据的,美国新兵营地的流脑流行曾是一个麻烦的问题,但是,自从1972年美国所有新兵都接种流感四价疫苗以来,流行即未再发生[6]。
大家可以再看看下图[7]:
图片显示了美国近几十年来流脑的发病率变化,显而易见,自从近年来流脑疫苗普及后,其发病了逐年下降。
在我国,流脑疫苗属于计划免疫,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一名孩子都是注射了流脑疫苗的。但是,我们也应该知道,脑膜炎球菌并不只有一种,它主要分为A、B、C、W、Y、X六个血清群,我国的流行株以A群及C群为主,但其它类型,如W、Y、B等,也不是没有。
但在我们的计划免疫中,流脑疫苗只是针对A群及C群的,而某些发达国家,如美国,他们的流脑疫苗主要采用的是四联疫苗,针对A、C、W、Y四种血清型,覆盖面更广。
另外,我们的计划免疫中,6岁接种完最后一针A+C流脑疫苗后就没有加强针了,但是,接种流脑疫苗后的抗体应答会在5年内减弱,故有必要进行加强免疫[8-11],特别是进入中学后住校的孩子。
目前,我国也有了四联的ACYW135群流脑疫苗,但属于自费疫苗,我强烈建议将其纳入计划免疫!
而且,我国仍没有针对B群脑膜炎球菌的疫苗,但国外早已有了,是否该引进呢?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