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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都十月十,最忆是乡愁。这个传统节日,承载着老百姓不一样的美好记忆。
如果有个四都人叫你去吃麻糍,那你一定要去,因为他真的不怕麻烦
人们总是说,现在过节的氛围渐渐淡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现在过节吃得不“真”了。过节总是和吃分不开。对四都人来说,过什么节吃什么东西是有讲究的,比如,元宵节吃汤圆,立夏吃立夏羹,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重阳节吃醅馃,过年吃米糕。
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过节,这些好吃的都是自己家里做。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米香夹杂着肉香混合着粽叶清香的粽子、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各色菜蔬趴在洁白醅胚上的醅馃、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芝麻香糖香的米糕……
对,好吃的东西都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关键是自己家做的。一家人在一起,分工协作,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摆桌子的摆桌子,其乐融融,在各自的零零碎碎里,合作完成一顿与平常日子不一样的美食。这才是过节的意义,过节的氛围。这是那种到超市、菜场买回来吃完全体味不到的过节的快乐。
四都人叫你去吃的麻糍,肯定是自己打的。很多人为了这一顿原生态的美食,从初夏的时候就开始精选最好的糯谷种子,播撒在离家最近的那块水田里,方便在夏天时精心照顾。吸收了整个夏天的阳光雨露,等到秋风乍起时节,再收割回家,晾晒、归仓、脱粒。在农闲的傍晚,舀出这饱满的洁白的收获,浸泡上一夜。
待次日清晨,糯米吸饱了水,胀鼓鼓的、粉糯糯的,放进木头制的饭甑里炊熟。整个饭甑倒扣进石臼中,用麻糍杵绕着石臼按压,直到把糯米饭压出黏性,才挥起麻糍杵,一下一下地捶打。男主人每打一下,女主人就要忍着滚烫翻动一下,直到完全看不出糯米的颗粒,变成一团软糯粘稠还带着热气的麻糍。
女主人再快速地把这一团洁白抱进大花罐,送到堂屋,用灵巧的双手扎成一个个小巧圆溜的白麻糍,扔进芝麻、红糖、白糖混合而成的麻糍糖里翻滚。急不可耐的食客们,夹起一个塞进嘴巴,大口咀嚼,香气四溢。
你说,就这么一口不怕麻烦做成的麻糍,不值得你去尝一尝吗?更有那讲究的人家,芝麻也是自己种的,红糖也是自家甘蔗榨的。好的麻糍糖,芝麻和白糖要在石臼里慢慢碾细,红糖则整颗混进去,黑红相间,芝香扑鼻,甜味浓郁。你说,如此“真”的吃食,在今天这个节奏匆忙、快餐流行的社会里,不值得你去追寻和珍惜吗?
如果有个四都人叫你去吃麻糍,那你一定要去,因为他真的出于真心
一个麻糍的上桌虽然麻烦,但麻糍本身确实算不得什么高档货。但在过去那个大家都吃不饱饭的年月里,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饱食一餐香甜的麻糍,那确实是高规格的招待。然在今天这个想吃什么就能吃上、“天天都是过年”的好日子里,麻糍的诱惑,的确在减退。
所以这10多年来,四都人的“麻糍节”已经不兴盛了。从我记事起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四都10多个村子,至少有七八个麻糍节,有的在农历十月十,有的在农历十月廿,我老家的村子则是十一月初三。这样的好处是,整个下半年,亲戚朋友们都在互相期待、互相比拼,谁家的麻糍最好吃,谁家的客情最好。这也充分说明,四都自古以来都是丰饶之地。
母亲河须江冲积而来的肥沃土地,父亲山大湖山蕴藏的无私馈赠,让勤劳的四都人乐得、舍得在整个农闲时节,一次次地相聚、一次次地开怀。
到了90年代末,许是为了避免铺张浪费和相互攀比,整个四都地区的麻糍节都统一成了十月十。这样一来,四都本地人聚的少了,但是习惯了热闹的好客四都人,怎么能忍受麻糍节的冷清呢?于是把相邀的热情传递到了外乡、甚至外县、外省。
那个时期的麻糍节是最兴盛的。好面子的四都人都以家里来的客人多为荣,家家户户,席面少则三五桌,多则几十桌,不少人家都是专门请做酒席的班子来家里烧,而麻糍反倒成了配角。难怪一些初次见到麻糍节的外乡人惊诧地说:“这哪是来吃麻糍啊,这不就是吃酒席吗?!”
就像再热闹的宴席总有散去的时候,这股“吃席风”到了本世纪的10年代之后,渐渐落寞了。因为大家的日子更好过了,平时想吃什么吃不到;大家的节奏也更快了,要把四邻八乡的客人凑到一块更难了。四都人请人来家里吃麻糍,反倒成了一件不怎么拿得出手的“寒碜事”。
但总有一些“老古董”的四都人,忘不了麻糍节的热闹、客情和荣光。总想用打麻糍的汗水、烧酒席的忙碌,证明自己的重情重义、找回亲朋间的浓情厚谊。所以,当现在还有一个四都人用期待的、小心翼翼的语气跟你说到我家里吃麻糍的时候,请你一定要去,这是他把你当成真正的自己人。
如果有四都人叫你去吃麻糍,那你一定要去,因为他重情重义
四都人的麻糍节最早叫“老佛生日”。具体是哪个老佛的生日,至今没人说得清。大概是那种保佑四都风调雨顺的“丰收之佛”吧,所以有段时间,麻糍节又改名为“丰收节”。过节时,除了享受美食和情谊,还有对富足生活的感恩和期盼。
有意思的是,在四都全境,没有一座像样的“老佛殿”,也就是寺庙。四都人过老佛生日,没有把好东西拿去供奉,而是实实在在地祭奠自己的“五脏庙”。这也是四都人的妙处所在:精神的崇拜停留在精神层面,物质的犒劳还是由真实的自己去享受。
但四都人绝对不是物质的、庸俗的,而是绝对的豪爽与大度。到四都吃麻糍,最好的状态是:空手就去、坐下就吃、端杯就喝,直吃得满嘴流油、喝得五迷三道,和东家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吃完喝完摇摇晃晃而去,临了还要回头说一声:“明年我还来啊!”那东家肯定眼睛笑成一条缝,摇晃着脚步还要让你带上一兜自家种的花生或蜜橘。待到来年麻糍节快到时,又会想起你这么一位合格的客人而再次相邀。
四都人不玩虚的,只来实的,吃一次麻糍、喝一顿酒,就能看出四都人的“硬”。如今的四都工厂林立,大部分四都人已经洗脚上田,但是从田园生活和农耕社会一路传承下来的初心不会变。四都人相信“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相处时候的赤诚、收获时节的感恩,是流在四都人血脉里的基因。
所以,当现在如果还有四都人叫你去吃麻糍,你不仅要去,还要呼朋唤友地去、放开心胸地去、豪情坦荡地去。去四都人家里吃一顿麻糍,交一个真正的四都朋友,你值得一去。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在此向作者致谢)
编辑:芭蕉绿了 衢州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