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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同善是杭州人，任清朝吏部侍郎、礼部侍郎等职，当过光绪皇帝的老师。自古以来，杭州人做大官的不少，当过老师的就更多，但当皇帝老师的人真是凤毛麟角。最近读了一些关于他的事迹的材料，对他当光绪皇帝老师的事很感兴趣，思考再三，得出了一个结论：皇帝的老师不好当，光绪皇帝的老师更不好当。为什么这样说呢？
01 这个学生的家庭背景吓煞人
我们知道，中国的封建制度实行的是“父死子继”的世袭制度，清朝的咸丰皇帝奕泞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载淳才6岁，虽然登上了王位，但没有执政能力，便由两个太后——慈安太后（东太后）和慈禧太后（西太后）共同垂帘听政，所以这个朝代的年号便取为“同治”。
皇帝大多短命，同治皇帝载淳6岁接位，19岁便死了，虽然有一个皇后三个妃子，但还没有儿子。没有接班的了，怎么办？慈禧太后要继续“垂帘听政”的话，就得选择一个年纪小好控制的傀儡皇帝，找来找去，载湉是最恰当的人选。
为什么？原因有二，第一，年纪小。道光皇帝有9个儿子，咸丰皇帝是老四，如果按照辈分，当皇帝的该轮到溥伦了，他是道光皇帝孙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17岁了。按照清朝的制度，皇帝18岁就要亲自执政，如果他做皇帝，慈禧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就得靠边站了。于是权欲熏心的慈禧太后便作了一个大胆的改革，选择了当时才4岁的载湉来做皇帝。
载湉和载淳是同辈的，他接的不是同治载淳的班，而是咸丰皇帝奕泞的班，这样慈禧太后仍是皇太后，还可以垂帘听政。第二，慈禧太后和这个载湉有双重关系，因为载湉的父亲奕譞是道光皇帝的第七个儿子，又是慈禧的亲妹夫。从夫家来说，载湉是慈禧的亲侄儿，应该叫她为“七婶”；从娘家来说，载湉是慈禧的亲外甥，应该叫她为“大姨妈”。这真正是亲上重亲，对牢牢控制清朝的政权大有好处。所以载湉从太平湖的醇王府一进到紫禁城御苑，慈禧太后就叫他称自己为“皇阿玛”（亲爸爸）。
你想想，这个学生是刚登基的皇帝，这个家长是思想守旧刚愎自用权术多端的慈禧太后。这样的学生，这样的家长，时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这样的老师好当吗？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身在官场的夏同善岂能不知，所以他曾经两次打报告婉言谢绝。可是人家不同意啊，他只得硬着头皮当了。
02 教学对象、教学内容太特殊
学生是皇帝，教的应该是帝王之术，圣功王道。夏同善是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的，当慈安、慈禧两个太后下“著派署侍郎内阁学士翁同和、侍郎夏同善，授皇帝读”的懿旨之后，夏同善马上就递上了《巨任难胜，叩辞恩命》一摺。
在这个摺子中，他提出两点不能当老师的理由，一是“臣一介庸愚，学识谫陋，于大学明新之道，未能窥见万一，殊不足以仰赞高深”，这是说自己的学问浅薄；又一是“臣生长南方，会试始行，入都迄今，言语之间，土音未改，至于诵读，犹字字悉操南音，深惧侍读之际，口音不合”，这是说自己一口杭州话，发音不准确。
有这两条，他恳求“两宫太后，俯监愚忱，另简贤员，以资辅导”。据我看来，第一点是夏同善的谦虚之词，其实他的学问是很好的，教教小皇帝绰绰有余。第二点是符合事实的，一口浙江的方言土音是可想而知的。报告送上去之后，马上批下来说：“翁同和、夏同善惟当尽心纳诲，用副简任之意，毋许固辞！”这下好了，“惟当尽心”“毋许固辞”，说得斩钉截铁，看来这个皇帝的老师是当定的了，他只得接受任命。
这个学生是很特殊的，因为他不是皇太子，而是现任皇帝，教学的内容也就与一般的学生不同。夏同善说：“帝王之学与儒生异，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务在得其要旨，措之事业，朱子谓人主之学，明理为先，诚千古不刊之论也。”一般的儒生，把读书当作进入官府的敲门砖，学了知识，“货于帝王家”；皇帝读书就不是了，而是要领会精神实质，经世济民，治国平天下。
他定的教育方法有两点，一是“必当于解析章句之际，约其大义，委曲开陈”，这就是说，不能死记硬背，在讲解语言文字的基础上领会主旨。二是“惟有勤求古训，益励躬行，殚管窥蠡测之忱，为土壤细流之助”。就是说，研究前人的学说，鼓励亲自实行，学一点就实践一点。这个教学方法在现在来说，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03 上课的形式特别繁琐
有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师曾经对我开玩笑地夸耀：“没有比教师更神气的了，你一脚踏进教室，班长一声‘立正！’，50多号人齐刷刷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向你致敬，堂堂课都如此，多神圣！”当然他讲的是现在，如果当皇帝的老师就没有这种感受了。
别的我们不说，就拿光绪二年四月二十一日第一天上课来说吧。上课的地点是毓庆宫，夏同善和教满文的、教汉文的、教书法的、教读经的、教骑马射箭的、管吃喝拉撒的，一大批教师职工，早早起床，穿好朝服，等待命令。太监传下旨意可以去了，大家到皇帝学生载湉那里，一起向孔子像行礼，然后跟随载湉到毓庆宫。
载湉坐好后，老师们齐刷刷跪下，“行三跪九叩礼”，完成君臣之礼后，老师们才可站立起来；然后才是载湉向老师们弯腰作揖，老师们又得齐刷刷地跪下，算是答谢；最后载湉坐到位子上读书，老师们才再站起来，这才可以开始上课。跪了站，站了又跪，跪了再站，真够烦扰人的，这样的老师好当吗？
04 这个学生聪明又顽皮
孩子都是调皮的，一般孩子的调皮有可爱之处，可供大人开心欣赏，小皇帝调皮就不一般了。夏同善教载湉“识字、写字、并讲帝鉴图说”，他是个遵纪守法谨慎敬业的人，他又是个严师，为了上朝或上课不迟到，便置了个西洋怀表放在袋里。载湉当时才5岁，和所有的孩子一样，都是贪玩的，很讨厌夏同善的按时刻板。
有一天，当夏同善在教他的时候，他趁机抢过夏同善的怀表，狠狠地摔在石板上，一边摔，一边说：“没有这个表了，看你还能知道时间吗！”又有一天，夏同善教他写字，他却叫太监做了许多洋人的形象，一个个排在桌子上，他挥动一把小刀，把洋人的头一个个地砍下来，还边砍边喊：“杀尽洋鬼子！杀尽洋鬼子！”这时夏同善哭不得，笑不得，更骂不得，只能平心静气地等待。这样的老师不好当吧？
光绪皇帝确实是聪明的，老师教的知识都能接受并理解。稍大以后，想掌握政权，反对慈禧太后闭关锁国愚昧无能的政治，而支持变法，想走富国强兵的道路，这与翁同和、夏同善等老师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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