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的书信

文摘   2024-11-01 06:35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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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封书信掉落在地板上。捡起来一瞧,一种暌违已久的温情扑面而来,直抵心田。

这封信,原是夹在一本杂志中的。这本杂志叫《农村青年》,是在整理一只装着旧书刊的破纸箱时发现的。杂志的封面已有些发黄,信封也打上了年久的烙印。不过,信纸上,清秀、“丝滑”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信的正文就这么几行字——

您的稿子《党员富翁》已更名《困难的组合》,被编发在今年第五期《农村青年》杂志,特告。等杂志出版后即奉寄。

望常联系!期待您再寄佳作。

这封信是谁写给我的呢?且看信末署名:中国青年杂志社农青部 刘朱婴。这位刘朱婴,是帅哥抑或美女,比我年长还是比我年小,全然不知。从未谋面,也从未打听其性别、年龄,我只能说这是一位“同志”,如同对方称我为“同志”。哦,对了,后来收到样刊后,看到版权页,知其为副主编。

写信的日期,是1989215日,距2024年的当下,过去多少年了呀?唉,所谓“掐指一算”,都容易算错了啊!这期间,又有多少人与事,在我的记忆里消遁?然,只要书信在,记忆就在。书信,就像小溪里那质地坚硬的鹅卵石,流水只是把它轻轻地抚摸。

纵然,这不是什么情书,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工作信”,但依然充满着书信特有的温情,依然勾起我对书信的回忆。

《党员富翁》是一篇7000字左右的报告文学。写的是改革开放初期,一位私营企业主又想入党又想当富翁,从而引发种种矛盾冲突的故事。稿子被改题为《困难的组合》,在《农村青年》杂志发表后,全国各地的信件雪片般飞到文中主人公——“富翁”的手里。有一天,“富翁”精选了十几封读者来信给我看,又挑了其中的一封,让我读给他听。我想,这封信他一定读过许多次了,之所以让我读给他听,一定信中的话让他觉得“很中听”。于是,我就展开信纸,一句一句地读起来。他一双眼睛盯着我手上的信纸,生怕我念丢了一个字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忆犹新。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对他说,他让我读信,让我想起了在农村给乡邻读信的情景。

而今,重读《农村青年》副主编刘朱婴的这封来信,似乎又在抖落那段时光的尘埃,又在打捞那个岁月的记忆。

记忆中的小山村,我因背了几年书包而被认为是读书人,而给乡邻写信、读信,是一种“应该”,也是一种“荣耀”。然而,比起写信,我更倾情于读信,也更让我镂骨铭心。

印象尤深的是,在月色朦胧的夜晚,屋外蛙声阵阵,屋内烛光闪烁。我一脚踏进主人家的门槛,就像老师进了教室,那一家人便簇拥着我,围坐在一起。若有女主人还在厨房忙着,就会一声声地响起“妈”、“孩子他妈”的喊叫声。那个年代,生活在小山村里的人,远方的亲友,不外乎是参军的、远嫁的、远道拜师学手艺的这么几种类型。来信的内容多半是问候、报平安,说些家常话。若读到信中所写的新鲜事,那一家人听了就会笑得很甜,很灿烂;若是信上带了一两句想家、想家人的话,那听信的人,就会被感动半天,长吁短叹半天,甚至眼角溢出泪水。有时,信中还会夹带着几张照片。这个,主人往往倒过来给我解读,说些“胖了”、“瘦了”之类的话,话语里,充满了爱意。

在那个时光里,在封闭的小山村,“听读亲友的来信”,是一种最温馨的精神享受。有时,读完刚收到的一封,还要读一下早先收到的几封,好像也要来个“温故而知新”。是的,“复习”是必须的,“讨论”也不可或缺。讨论完信里的内容,还要讨论如何回信。据悉,这样的讨论,躺到床上,还在继续。

一大叠的书信,是当时不少家庭唯一收藏的读物。人们收藏着书信,就是收藏着时光,收藏着情感,收藏着精神食粮。

没错,一封曾经的书信,读着读着,就会读出一段时光一段情。这封夹在旧杂志中的旧信,就让我读出曾经的自己,读出经历过的社会,读出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妻子看我捧着一封旧书信发愣,便凑过来,露出别样的笑意问道:“看什么信啊,总不会是当年的恋爱信吧?”我将《农村青年》与刘朱婴的来信,一并交给她“过目”。她翻了翻杂志,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这封短信,倏地也陷入了沉思。良久,她像是问我,又像是问她自己:“我俩当年那些信烧掉没有啊?”她说的那些信,显然是指我们结婚前写给对方的那些所谓的恋爱信。婚后,两人住到一起时,她把我写给她的一捆信,我把她写给我的一捆信,摆放在一起,然后,两人借着深夜的灯光,一封封复习起来,一边读,一边挑出信中的片言只语调侃对方。读到最后,两人都没在信中找到顶顶重要的三个字:我爱你!读累了,妻说,反正都过去了,把这些信烧掉吧。我说行,可迟迟没有划亮火柴。他日,若在哪个纸箱里,翻出这两捆信,两人戴着老花眼镜再复读一次,那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呢?

其实,我俩恋爱时,彼此工作生活的地方,并没有相隔千山万水,仅仅相距40公里。然而,心的距离,不一定就是40公里。书信,是孕育情感的天使,可以拉近彼此的心灵。那种收信前的等待与期盼,那种收信后拆信、读信的喜悦与温情,那种亮着灯光、紧闭门窗回信时的思索与倾诉,那种书信带来的刻骨铭心的感觉,今天用上电邮、短信、微信等等电子通讯工具的人们,是难以想象的。虽然,我们彼此从没在信中直白地说出“我爱你”,但恋爱中的书信,是从不缺爱的。在亲笔书写的字迹里,有爱;在不同折法的信纸里,有爱;在赏心悦目的信封里,有爱;在特意选购的邮票里,有爱,而信封上的邮戳,简直就是爱的见证。可以说,一封恋爱中的书信,里里外外,细枝末节,都流露着爱,且是纯朴而厚重的爱,何需硬生生地表白?

手捧发黄的旧信,遥想当年,恍若隔世。曾经,一纸素笺,墨香四溢,承载着思念与牵挂,传递着期盼与等待,将写信人与收信人的心紧紧相连。现如今,键盘敲击,屏幕闪烁,微信、电邮,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瞬息万里,现代通讯的列车不顾一切地一路狂奔,而让人们百般眷恋的纸质信,却掉落在时代的驿站,连同她特有的墨香,她特有的温情。

从此,纸短情长,成了过来人一抹淡淡的回忆。

编辑:肖芝麻  衢州明天   

审校:如水  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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