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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出生于清湖的一名人民教师,热爱家乡,情系桑梓,本号曾发过其《那些看露天电影的日子》一文,引起许多人的共情。今天,再集中发表作者的一组关于清湖的美文,以飨读者。
----芝麻闲话
我是吃八角井的水长大的,我们村大部分人都是吃八角井的水长大的!
八角井,位置独特,位于我们清湖二村最中心,也是清湖古镇最中心。
相传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军过清湖,见此地无公井,遂与王家商量将王家这口八角井让于大家公用,因而又名“百家井”。井水清洌甘甜,冬暖夏凉,终年不涸。当年闻名四方的“公泰酱园”酿造酱油和清湖千张豆腐制作用水便取自八角井,附近人家也都来挑八角井水吃用。
我家距八角井有五六百米,每当家里水缸浅了,父亲便来八角井挑水。一担水一百多斤,挑这么远并不容易,记忆中父亲途中并不歇息,一口气就挑回家了。小学同学罗时军的家比我家远多了,也挑八角井水喝。他哥哥挑水,每每挑到我家门口,便歇一歇,为何舍近求远挑八角井的水,自然是图井水的甘甜。
因为这井水,井口常常热闹非凡,挑水的、洗衣的、洗菜的……都奔着井水来了,甚至“浸”绿豆芽的师傅也把木桶一只只叠在井口的墙下,一天到晚按时打来井水浇在绿豆芽上。在八角井水的浇灌下,绿豆芽长得嫩而黄,长而白,亭亭玉立。
这样的绿豆芽味道怎能不美!但我家吃不太起,母亲很少买,母亲倒是买过几次剪下的绿豆芽的须。这个便宜多了,就是这绿豆芽的须,儿时的我也吃得津津有味!
当然,井水是我最吃得起。上小学要路过八角井(井旁小路尽头就是清湖小学),我们常在那玩的花田埂晒谷场就挨着井。玩累了,玩渴了,小伙伴们便跑到这,用桶吊上井水美美喝上几口。那汗水、那疲惫,便在一口一口甜甜的井水中不翼而飞了。
吊水是体力活,也是有技术的,吊桶刚入水时,手握吊绳要使一暗劲让吊桶翻转入水,待水满吊桶,再一把一把吊上来。还有一种方法是将木桶反扣往下扔,水也会涌入桶,但这显得有点粗野,我们不常用。
八 角井的水是如此充沛,尽管取水的人络绎不绝,可从未见她干涸过。春夏之季水满时,根本不用吊,趴在井栏用水桶直接就能把井水提上来。冬天水位渐渐下降,遇到旱季,井底的岩石会露出来,井水虽浅但仍喷涌。这时挑水最好早上来,经过一夜蓄积,井水又满了许多,此时挑水不用等候。
而趁冬季水少,村里人就要开始“洗井”了,几个年轻小伙不停地在井上吊水,待井水快干,完全干是不可能的。另派几人下到井底,把井底的杂物淤泥清除,把闭塞的泉眼疏通,经过一番清洗,井水便喷涌而出,清澈如初了!
02:清湖渡口最后的摆渡人
1971年,随着下游的清湖公路大桥建成,自打明朝就有的清湖浮桥也便完成了历史使命。浮桥没有了,可清湖的三个村庄还有大片农田在对岸,需要过河去耕种;对岸各村菜农种的菜需要挑到古镇来出卖,村民要来清湖“赶墟”,绕几里远的路走公路大桥,终究是不方便。于是,我们清湖溪这边的三个村庄和对岸的浮桥头、祝家坂、毛塘、路口、蔡家五个村庄共同商议,8个村(大队)集资造一艘渡船。
渡船造好了,还是条长10米宽2米多的,能载一万多斤货物的5舱大木船。可谁来摆渡呢?领导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我的母亲——“根花娘”。也难怪他们把母亲列入首选,我的外公外婆是“撑船人”,大半辈子在钱塘江上撑船拉货。母亲是在船上出生在船上长大的,撑船是打小就得掌握的技术。
于是,母亲重操旧业,成了清湖渡口的“摆渡人”。摆渡生活是艰苦的,风里来雨里去,夏天河滩上烈日炎炎,冬天水面上寒风刺骨,早上天蒙蒙亮就得赶到渡口,晚上天黑下来才能回家。赶上“双抢”时节,再晚也得等到把割稻归来挑着稻谷的村民一一摆渡过河才可回家。但摆渡生活的不容易,母亲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年幼的我也从未想过母亲摆渡的艰难。
记忆深刻的是母亲撑船技术真好,这么一艘大木船,母亲拿起竹篙,左撑几下,右撑几下,船便乖乖的向对岸驶去,稳稳地停在岸边。水流平缓时,也有好奇的村民,想试试撑船,可常常把船撑得在河中绕圈,一“篙”莫展。母亲接过竹篙,三下两下,船便如愿行在正确的水路上了。涨水了,水流急了,这时必须得母亲大人亲自掌篙了。
我不知道瘦小的母亲当年将这么大的一艘船在湍急的河流中撑过来又撑过去难不难,我也不知道不会游泳的母亲在急流中撑船怕不怕(外公外婆有点封建思想,虽说母亲也打小就在江上撑船,但只准舅舅学游泳,不准母亲学游泳)。但母亲手持竹篙在风雨中在急流中镇定自若撑着船,把一船船行人安全摆渡过河的形象常常在我的眼前浮现。
奶奶是位老党员,是位土改时期就入党的老党员。
从我记事起,常听奶奶说“多谢毛主席!多谢共产党!”。就像我读小学一年级时,语文课本上第一页写的是“毛主席万岁”,第二页写的是“中国共产党万岁”一样,年幼的我并不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但却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我渐渐有点理解奶奶为什么对毛主席、共产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我们梅家尽管祖上在清湖古镇显赫过,以至于古镇一条很重要的通道以“梅家行巷”命名。但到祖父这一辈,尤其日本鬼子侵入清湖,一把火烧了我们家祖宅之后,我们家就陷入赤贫的地步,举步维艰了。
毛主席、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建立了新中国,将我们家从贫困中解救出来。新旧社会强烈的对比,让奶奶发自内心地热爱毛主席、共产党,听毛主席的话,听党的指挥,满腔热情投入新中国的建设中。
解放不久,1950年,祖父就病逝了,作为长子的父亲年仅13岁,三个叔叔正年幼,家庭的重担全压在奶奶的肩上。奶奶毅然一边挑起家庭的重担,一边积极投入集体的劳动中,土改、互助组、合作化……新中国各项建设都活跃着奶奶的身影。
奶奶当年如何积极,如何能干,如何舍小家顾大家,奶奶并没多讲,年幼的我也没多问。只是偶尔从奶奶的嘴里漏出的几句,知道奶奶是土改时村里的妇女队长,土改时就入了党。
街坊邻居偶尔也会对我说,你奶奶当年“响得很!”我自然知道江山方言“响得很”的意思,也很为奶奶骄傲!是啊!能不骄傲吗?奶奶当年作为劳模代表先后出席过江山县、金华地区(那时江山属于金华地区)、浙江省的劳模代表大会,省地县三级劳模代表大会都参加了(照片就是参加省劳模代表大会时拍的)。
这确实是让奶奶,让全家,甚至让全村人感到无上光荣的事。很遗憾,奶奶当年不说,年幼的我也没问,现在已无处可问,奶奶当年的先进事迹具体如何已无从描述。但我想必然是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毕竟省级的代表不是谁都能选上的!
奶奶倒是带着遗憾的神情多次说起:当年参加全省劳模代表大会时,周建人接见过奶奶,吃饭时还询问了奶奶的情况,得知奶奶“不识字”,周建人还连连说“可惜!可惜!”我懂奶奶提起这事,意思是若是识字有文化,组织上是要提拔重用,培养奶奶当干部的。我正是从奶奶的嘴里知道“周建人”这名字的,当年并不知道他是谁,长大后才知道周建人是鲁迅的亲弟弟,是著名生物学家,解放后曾任浙江省省长。
奶奶是为新中国建设出过力流过汗,作出贡献的老党员,是有着高尚品格的“老先进”!四十多年前,我开始有记忆时,奶奶年事已高,腰已渐渐佝偻,已干不了大队里的重活,这都是当年吃苦太多,干活太猛的后遗症。
奶奶还总是争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照看年幼的我们几个堂兄弟,把我们家所在的小弄堂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集体的公益活动,奶奶都是乐于参加的。正是因为奶奶始终起着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奶奶在群众当中口碑甚好,说起奶奶都说“吉香娘,人好!”
我不知道奶奶的言行举止是否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但奶奶念念不忘的“多谢毛主席!多谢共产党!”,四十多年来确实是常在我的耳畔回响,这是一位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妇女对领袖对共产党最质朴的情感表达!我不知道当我二十九年前递上入党申请书是否受到奶奶的影响。我想,是影响到的。
一转眼,奶奶已长眠地下二十八年了,她真心热爱的中国共产党已过百年华诞。若奶奶地下有知,看到今日的盛世,一定是非常欣慰、非常开心的!
(图片主要由作者提供)
延伸阅读:那些看露天电影的日子
编辑:芭蕉绿了 衢州明天
审校:如水 伍老师
通联:肖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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