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名作家们游江山

文摘   2024-08-11 07:29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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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521,一个烟雨濛濛的初夏,有9位蜚声文坛的作家、编缉莅临江山,他们是林斤澜、叶廷芳、蓝翎姜德明、杨闻宇、张抗抗、舒婷、韩小蕙和纪秀荣,本文作者全程陪同了一整天,自感获益匪浅,当时写下了这篇灵动的文字。白驹过隙,30年时光过去了,在这期间,林斤澜、叶廷芳、蓝翎和姜德明四位先生先后辞世,让人唏嘘不已。

2024年8月10日,第三届“四省边际文学周”暨浙皖闽赣作家走进联盟花园——江山行采风活动的开幕式在江山金陵大酒店举行,又有一批著名作家走进江山。名单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了作者的眼帘,没错,是舒婷,那个以《致橡树》名闻天下的诗人舒婷,那个30年前曾踏足江山的舒婷。这让她激动不已,感慨万千。于是,作者希望舒婷在江期间,“芝麻闲话”能够发表她的这篇旧作,以此致敬岁月,怀念那些过往的“江山风月”!

----芝麻闲话

2024年8月10日上午,舒婷在江山活动开幕式现场

江山的灵山秀水、古道雄关极具魅力,自古以来,吸引了无数骚人墨客、名人大咖前来追寻、游览。

1994年5月21日,叶廷芳、林斤澜、张抗抗、舒婷、蓝翎等一行9人组成的作家访问团来到江山。在游览江山胜景的一天时间中,我有幸陪伴在他们左右。

这些在当时文坛很有名望的作家,我在报刊杂志上与他们神交已久,在阅读他们大作时,常常揣测他们的模样。他们的光临,我既兴奋又有点自卑。但当我走到他们中间,便觉得他们都那么平易随和,丝毫没有名人的矜持与傲慢。我甚至从他们风趣开朗、互相调侃的笑谈中,感觉到他们的个性与作品之间某种相通的灵气。

初夏的雨,没有影响作家们浓浓的游兴,反而添了不少诗意。在途中,舒婷对蓝翎的美名产生兴趣,盘问他为什么起个名字叫“蓝色的羽毛”。于是,这位当年与李希凡齐名的红学家、杂文家,兴致勃勃地谈起小时候为逮一只美丽的小鸟,从房顶上摔下来掉在牌桌上的趣事,并对“翎”字的含义引经据典地进行了诠释。在这种愉快的氛围中,不知不觉间,车便把我们送到浓雾深锁的郎峰之下。

壁立万仞的三爿石在沉沉的雾霭中若隐若现,越加显得神奇缥缈,峰峦之下,云雾在天际中逍遥游弋,使得郎、亚、灵三峰在客人的慧眼中莫测高深。张抗抗抚摸着那高入云天不偏不倚的天然屏障说:“我是杭州人,竟不知浙西有这样奇特的自然景观。从局部看,比黄山还要雄伟壮丽、摄人心魄。”

《光明日报》编辑、作家韩小蕙仰望奇峰惊叹不已,尊口大开:“现在有谁把这郎峰云雾摄下,我给予发表。真是太美了!”轻快灵动的舒婷摘下一朵白色小花,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真香。”又问谁知道这叫什么花?可惜无人知晓。舒婷道:“俗名叫指甲花,这花有药用价值。”我们都艳羡她知识面广,舒婷自嘲说:“我只知道这么一点,就及时卖弄一下,不然就没机会了。”

从左到右,分别是舒婷、纪秀荣、何蔚萍、张抗抗、韩小蕙和本文作者周辉芬

因为天下着大雨,路很滑,考虑到林斤澜先生已七十多岁了,我们放弃了攀登郎峰绝顶的计划。当我们从飞云峡往回走时,前面的雾气已散,回首身后却看不见一丝亮光。姜德明便说“向前看是希望,往后看是绝望”。姜德明和蓝翎都来自《人民日报》,他俩的杂文随笔都写得很精彩。

希望在前,舒婷脚踏崭新的旅游鞋一马当先,跑在前头。正如她在《会唱歌的鸢尾花》中说:“生命的冲刺,没有终点,只有速度。”舒婷的速度确实非我所能及,后面紧跟着的是张抗抗和纪秀荣。纪秀荣是百花文艺出版社的编辑,9人中她最年轻,短衣短裤,英气勃勃。我们市文联副主席何蔚萍扬起清亮的嗓子引吭高歌,歌声在峡谷中回荡。大家都为她热烈鼓掌,欢迎她再来一首。

我和温文尔雅的韩小蕙走在最后,一群男士更是远远落在后头,因为林斤澜先生年纪大,加上一双凉鞋不合脚,所以那些男士们都陪着林先生慢慢走。这里头最沉不住气的是兰州军区大校记者杨闻宇,他年轻好胜又精力充沛,总是为落在女士们的后面而“愤愤不平”。

等我们一群返回招待所休息时,还没等大家喘过气来,大校已做好“歪诗”一首。张抗抗、舒婷一看便笑得东倒西歪。我连忙把小纸片抢到手中,展开一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是“影射”舒婷,以发泄没由他领头下山之遗憾:“青竹绕山为攻城,女将下山似逃兵;压塞之人带头蹿,背影越来越朦胧。”大校眼睁睁看着我把歪诗迅速塞进书包。张抗抗笑道:“周小姐已收藏了你的手迹。”我连忙保证:“不会让您这首诗与读者见面。”但我现在斗胆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是因为它实在是作家访问团有别于其它团队的一大妙笔,我舍不得忍痛割爱。

林斤澜先生题词

饭毕,主人便捧上签名本和文房四宝让名作家们留言。第一个上阵挥毫的是德高望重的林斤澜先生,他落笔生辉,写了一幅“江山如画”。最后是外国文学研究所博士生导师叶廷芳先生,写了一幅“遍尝江郎奇珍,尤识江山异才。”这显然是溢美之词,但当时主人只顾高兴而顾不上脸红。张抗抗和舒婷是棋逢对手,两人在边上唇枪舌剑地互相打趣。看来,挥毫泼墨是男作家们的专利。

叶廷芳先生题词

我们游完江郎山,又向仙霞岭进发。到仙霞关已下午三点,雨仍旧不依不饶地下着。这次由市文联主席在前开路,舒婷、张抗抗、纪秀荣紧跟左右,我和韩小蕙、叶廷芳教授走在后头。韩小蕙是位名记者,她用极其随和的口气问我仙霞关的历史背景和风土人情,又用柔和的京腔问我:“这叫什么树?那叫什么草?”,绝无半点居高临下的神态。我暗忖这便是大记者的风范吧。

当我们走到两棵参天大树下,韩小蕙看见牌子上写着“双宝树”。便问:“双宝树是什么树呢?”,她仔细观察后告诉我这是桉树,又问我山上有什么野兽?她观察周围环境很仔细,问得也很仔细,可惜我对树木花草鸟兽之类所知极为有限,答不上来只好转变话题。

我说:“我是《光明日报》的忠实读者。”她轻轻反问:“是吗?”我便谈起她编的“周末文荟”上那些名家写的美文。我又很自然地说起4月18日头版《致富论》令人振聋发聩,不知作者赵石宝是何其人。她听到这儿终于信服,说:“你果然是《光明日报》的热情读者,你们江山工人文化修养真高,请多提宝贵意见。”

走到黄巢冲天苑时,我陪他们进去看黄巢像。这时叶廷芳教授说他累了,我便陪他去休息室喝茶,谁知道走在前面的一群人全在那儿聊天。等我们走出来时,杨闻宇、韩小蕙已不见了踪影。这时雨很大,我与蔚萍两个人不免着急,幸亏只有一条路,我们便一边往前走一边呼喊他们的名字,又急又累又热,身上已湿得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一直跑到第四道关门,还没见到人影。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以为他俩早已返回去了。等我们回到车上时,唯独少了他们俩,于是一车人全都慌乱起来,尤其是市文联的同志更觉责任重大。一边由沈天法带人再次上关寻找,一边由文联主席回到戴笠故居所在的保安乡,请广播播放《寻人启事》,又给市委领导打电话。大家都为之担忧并作出种种猜测。虽然我知道仙霞关民风淳朴,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人没回来毕竟是心焦的。

谁知道两位大名鼎鼎的记者,竟然从第四道关门一直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尽管天已擦黑也不肯回头,一直走到龙井村,走到小竿岭国道上。要知道当时天下大雨,在千年古道上行走,随时有滑倒的可能,由此可见二位大记者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确非一般。他们站在公路上甚至挥手一连拦了三辆汽车,幸亏司机没有带走这两位京城来的名记者,不然可真叫人急得鸡飞狗跳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龙井村的广播上反复播送着寻找二位记者的启事,他们听到了,终于幡然醒悟,于是从原路返回,碰上前去寻找的沈天法。这一插曲有惊无险,大家转忧为喜。张抗抗、舒婷本来你一言我一语说要把他俩分别关禁闭,以示惩罚,不然不足以解心头之“恨”,一见他们安然回来,顷刻之间“恨”意尽消。原来他俩是迷路了。

离开仙霞关已暮色四合,一路上车开得飞快。我知道分手在即,便从书包中取出一张5月1日有我拙作的《江山报》,放在张抗抗手中,说:“我是一个普通职工,您能抽空看这张报纸,我便很感激了。”张抗抗非常动情地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了很多安慰和鼓励的话,使我深为感动。因为我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她对一个同样有上山下乡经历的姐妹的一片爱心。

叶廷芳教授说过:“没有博大深沉的爱,决写不出震撼人心的文学作品。”显而易见,无论作文还是做人,对平凡人生的一点爱心,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是我在这一天里所获得的最大感受。

写于1994年6月11日

30年后,本文作者在家门口阅读自己新出版的《江山风月》

(图片由沈天法等摄影,部分来自网络)

编辑:芭蕉绿了 衢州明天
审校:如水 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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