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博物馆收藏的第三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中的唐代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香炉。
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香炉因为长期不展出,在195中有些神秘和低调,但正因为有它,临安博物馆就不再是临安区的博物馆了。
陶瓷器是195文物中的大头,共有36件,其中唐代瓷器和三彩器有7件。
唐代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香炉,1980年出土于杭州临安水丘氏墓,由盖、炉、座三部分组合而成,通高达66厘米,口径40.3厘米,底径为41厘米。
熏香炉的器体硕大,器形规整,通体施釉,器盖呈纯正青色,属唐代秘色瓷,还集镂空与釉下彩纹于一体,是唐代越窑青瓷工艺的巅峰之作。
水丘氏晚年时钱镠已任镇海、镇东军节度使,因子而贵,累封为河南太君、吴兴郡太夫人、秦国太夫人,吴越立国后追封为赵国太玄太夫人。
钱镠与母亲的感情很深,“钱王背娘”是著名的孝道故事。钱宽和水丘氏去逝后,钱镠在临安老家的明堂山为他们修建了同茔异穴的陵墓,并随葬了大量珍宝。
这3件国宝中,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香炉的体量最大,造型最规整,雕造工艺更复杂,纹饰更丰富,釉色也更纯正,相比之下盖罂和油灯的釉色偏黄,反映了工艺上的差距。
水丘氏墓青瓷熏香炉,在体量和型制上与法门寺香炉相同,也属高等级香具,还是已知唐代陶瓷香炉中体量最大的。
第三,熏香炉还采用釉下彩工艺,融合佛教文化因素,用褐彩在胎上画出各种纹饰,与青釉相辅相承,既使硕大的香炉色彩上不过于单调。
可以说,这件青瓷熏香炉,集硕大体量、端庄造型、润泽青釉、鲜明褐彩、繁复工艺于一体,庄重雄伟,雍容大气,是中国越窑青瓷的巅峰。
香炉由炉盖、炉身、炉座三部分组成,其中炉盖部分是最精彩的。
熏炉的炉盖体型也十分硕大,盖高 34.7 厘米,口径30.8 厘米,占了整个香炉的一多半高。
炉盖整体造型呈古代头盔型,造型挺拔顶,盖面高隆,顶部略平,两组双圈阴线弦纹分为三组纹饰,突出了炉盖的庄重,在唐代熏炉中非常少见。
炉盖的钮部造型更有特点。
唐代熏炉的盖钮一般采用动物和植物形态,最有名的就是法门寺出土银熏炉上的象首人身叩拜状盖钮。青瓷熏炉的炉盖顶部炉钮由钮承和钮两部分组成,下半部的长颈钮随托起上半部的莲蕾形盖钮,盖钮造型挺拔庄重、圆润饱满,与炉盖形成十分协调的层次比例。
唐代时佛教在中国传播达到鼎盛,对生活器具产生了重要影响,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炉上的须弥座形底座、莲蕾形炉钮和莲瓣纹等都体现了佛教文化。
自法门寺确认了秘色瓷后,发现各地秘色瓷釉色存在差异,最好的还是法门寺唐代宫廷的纯青翠色秘色瓷,临安五代康陵出土的秘色瓷偏青黄,水丘氏墓出土的越窑青瓷罐就达不到秘色瓷水平。
通过技术分析,各地出土的秘色瓷都使用以铁钛为呈色剂的钙釉,但古代南方用龙窑烧窑时,温度和气氛会有较大波动,造成釉色品质差异,法门寺秘色瓷是在最严格的还原气氛下才达到“千峰翠色”的明亮效果。
水丘氏熏香炉通体施青釉,炉盖釉色最好,有青翠滋润效果,但釉质还没达到完全玻璃化,呈半透明状,类似宋代汝窑的浊感,光泽内敛,倒符合王室庄重和佛教平和的内涵。
可能炉盖处于窑火最好的位置,烧出釉色最好,炉身和炉座因为烧制温度不足,釉色呈灰白偏黄,这也反应当时大型瓷器烧造不易。
镂刻是越窑青瓷常用的装饰工艺,更多用于装饰香炉的出香孔,通过花样镂刻实现香炉装饰与实用功能的结合。
熏香炉的镂刻就更加丰富,从上到下都有不同的镂孔装饰,在炉盖钮上镂刻出四瓣和六瓣的花朵纹,炉盖身上镂刻蝙蝠形状花孔,从上至下分4组,大小基本一致,排列错落有序,层次分明。
这些镂孔既为熏香炉增加了装饰美观,也方便炉内香料点燃后香烟袅袅飘出。
熏香炉还采用釉下彩工艺,用毛笔在瓷坯上勾勒出莲花、祥云、如意等纹饰,罩上青釉后入窑一次烧制成瓷,彩绘在釉的保护下不会褪色。
起源于三国时期的釉下褐彩,在唐代长沙窑中普遍使用,但越窑工匠注意釉下彩与青釉的结合,所用褐彩与长沙窑相比偏淡黄,达到青釉与褐彩的完美映衬。
此外,工匠还把釉下彩与镂刻结合起来,开创性地在镂刻边缘处也用褐彩勾边,从而使装饰层次更丰富和更有立体感。
因此,水丘氏墓青釉熏香炉呈现出不同于其他越窑瓷器的独特艺术魅力。
水丘氏墓青釉熏香炉采用唐代常见的直口宽沿和五足造型的炉身,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大型银熏炉都是这种造型。
与炉盖一样,这件熏香炉的炉身的体量也非常大,炉口直径达到36.5厘米,炉高达21.8厘米,与熏炉整体的庄重浑厚造型相应。
炉身装饰上下两组祥云纹,以两周弦纹相隔。祥云纹两两交错相对,上组间隔如意纹,下线间隔虎形兽足,云纹线条灵动飘逸,炉身装饰尽显华美。
炉身最吸引人的是5只虎首兽足,这也是唐代熏炉足常见造型,通常有虎首和狮首。
熏炉的5只兽足是单独雕塑,然后粘贴到炉身,再一同烧造,因此细节刻画非常细腻,是唐末少有的越窑雕塑精品。
从兽足上也能看到,越窑瓷胎上施了白色化妆土,用褐彩进行彩绘,但有釉下彩的烧制成效果不如炉盖和炉峰上的褐彩。
熏香炉的5只兽足等距置于平底外缘,用兽首和下肢简化代表了兽足形象。
兽首浑圆,下肢粗壮,与炉身呈垂直内凹状,突出五趾兽爪,趾爪抓底座圈足。
兽趾置于炉底内缘,突出炉底外沿,使得炉底的空间充足。
贴近了仔细看炉身平底外缘的虎首,双眼吊眉,怒视前方,双耳直立,翻鼻呲嘴,犬牙外露,均用褐彩勾描,呈现一幅凶猛气势。
额部阴刻一“王”字,表明这是虎首兽足。
近距离看,炉身和足上脱釉严重,仿佛布满斑点,与光滑细腻的炉盖有很大差异,这就是烧制温度不足造成的缺陷。
唐代多足熏香炉较少带底座,金银器熏炉多用托盘,而水丘氏墓熏香炉配有专用炉座,还采用环状束腰的须弥座造型,目前已知的唐代熏香炉中仅有此一件。
须弥山相传是佛教圣山,山腰内收,随佛教文化广泛传播,成为中国古代建筑中台基的一种高等级形制。
唐末和五代十国时期,佛教在东南传播更盛,水丘氏熏香炉采用须弥座造型的底座,彰显了对佛教的尊崇和钱氏王族的尊贵地位。
熏炉底座造型为环形束腰,口微侈,宽平折沿,底圈外撇,底圈直径41厘米,口径40.3 厘米,座高11.3厘米。
如此宽大的底座在唐代香炉中为罕见,也因此显得非常有力量,让人不觉得支撑的炉盖和炉身很重。
而环形束腰造型非常生动,还配了8个等距的镂空壶门,突出了层次感,宽厚的折沿也与上部炉盖的大折沿上下呼应,使整个熏香炉造型非常轻盈和谐。
炉座的镂空壶门纹常见于唐代家具和金银器,法门寺出土的茶罗子和安放4号影骨的银棺上都有,但在越窑瓷器上仅见此一例。
炉座的壶门也在镂空的轮廓边缘用褐彩勾绘装饰,使得壶门造型饱满,比银器镂空更显立体和美观。
青釉褐彩云纹熏香炉器体硕大和采用多种工艺,当年烧制后就存在一定胎釉不稳和裂缝,又历经千年,出土时发现各部件倒落分离,浸于水土。
而且,受当时条件所限,没有进行彻底清洗和脱盐保护,因此逐渐出现了器体裂隙扩大、 胎釉开裂、釉层粉化、釉面脱落等病害。大概因此,这件越窑重器长期保存在临安县文管所,不对外展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