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抵达柳州时太阳正毒辣，去往酒店路上和本地司机闲聊，他骄傲地同我说“柳州的宵夜可厉害了，尤其天热的时候，半夜十一点多都是人。”我在酒店和友人X汇合，离职后回到家乡桂林gap的她，特意来陪我同游柳州。两个人开开心心在住处附近吃午餐，酸笋炒鸭掌、腐竹烧肉，蒜蓉红薯叶、火麻汤。在柳州，几乎哪一餐都离不开酸笋。只是大部分时候，鸭掌和酸笋是共同浸润在螺蛳粉的汤底中。这份鸭掌炸成虎皮状，用嘴一嗦就轻松脱骨，酸笋恪尽职守负责调味。而腐竹烧肉里加了芹菜和番茄，让我想起阳朔的啤酒鱼也要加番茄，南宁老友粉也有加番茄的店家，似乎广西很爱用番茄提鲜。两个人都不习惯早起，索性下午在酒店小憩。她睡觉，我研究美食。傍晚先打车到金鱼巷吃甜品，两位广西久住的朋友都极力推荐给我的糖水铺叫「楼上」，主打是南瓜系列。两个人点了一份南瓜全家福，一份豆边马蹄爽。上桌时谜底揭晓，原来“豆边”就是脱壳后的绿豆仁，清清爽爽很解渴。吃完糖水就没有胃口吃晚餐，一路散步到柳江边看夜景。走到柳江边，又顺着旋转楼梯去到桥面。看着夕阳与晚霞站了许久，站到路灯点亮。我突然意识到“柳州比梧州的风凉快好多诶”，X接话，“可是比桂林热很多诶”。喏，同在一个省内，不同城市气温可以差出噶多。两个人在桥面终于见证了华灯初上，才从旋转楼梯下去。一下来，就被对街一家排队的螺蛳粉所吸引。对了个眼神，身体就不由自主走了过去。两个人一拍即合，排队点了一碗分食。店里人手很多，分工明确，有人烫粉，有人加配菜，有人最后舀红油。X利用桂林Local身份幸运找到加配菜的老乡，嘱咐多加酸笋。两个人还在偷偷感慨：柳州怎么酸笋都不舍得给呀？桂林都是摆在那里自己随意加。我附和着“南宁也是啊”。
坐在门口的小塑料凳，螺蛳粉和豆奶则摆在木质小方桌上。一个独自旅行的深圳女生见我们正在拍照，主动过来拼桌。她说，“这是三天来吃得最好吃的一家螺蛳粉，民宿老板推荐的”。X和同桌女孩辣得嘶哈嘶哈，只有我对这个辣度尚能接受，吸满了红油的空心菜、豆卜（豆腐泡）都被我消灭。深圳女孩边喝豆奶边说“这一碗汤，要是倒进珠江，能辣翻广东全省”。回想起2013年去广西旅行只吃了老友粉，那时的男朋友坚决抵制我吃螺蛳粉，说“臭到不行”。2014我开始了网购螺蛳粉生涯，连带着安利给我妈和周围朋友。
遗憾是，胃口不够大，不能一天之内吃两三家粉店做出对比，到底谁才是挚爱。次日上午去青云市场，在游客和本地人之间穿梭。早市很大，活鸡活鸭不少，金灿灿的鸡也很多。一问价格，三十几一斤，默默离场。知道广西人爱食鸡，但这售价很奢侈。还有许多糯米饭、酸嘢、肉脯售卖，围满了外地游客，我们避开拥堵继续前行。发现整个市场的面积已经超越想象。太多条分岔路口交错、相连。就在我和X绕得有些头晕时，路过一家粉铺，老板娘很热情招呼我们，于是就2人点了一碗。一份卤菜粉6元，所有小料都自己添加。我问X：这和桂林米粉一样吗？X说：配菜略有不同，整体风格一致。绕出市场，我决定去喝木薯糖水。木薯既不是凉薯（安徽湖北说的地瓜），也不是红薯。但是口感软糯，淀粉含量很足。唯一缺点，是有粗纤维的芯儿，需要吐出。我喝得正上瘾时，X又拿着酸嘢和肉脯回来了。原本觉得肉脯全国都有，没什么稀奇，但是刚烤好的确实很香，两个人吃得甚至有些停不下来。柳江水很碧绿，即使是阴天也依旧如此。排队40分钟后，我们登船，大概三十多分钟的行程，经过了四座桥，我却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晚上七点才有力气出门吃牛杂。许多年前听朋友萱萱描述过的令人口水横流的凉拌牛杂，终于在柳州吃到。入门就在冷柜前挑选，告诉店员你想吃什么，天梯、牛肉、牛肠、毛肚……种类丰富眼花缭乱。称重后就能看到进入清洗改刀环节，最后端去后厨焯烫、凉拌入味。端上桌的是加入了豆芽、花生、香菜，酸甜微辣的一整盘牛杂。两个人很努力吃，最终还是有残留，无法打包，悻悻离去。柳州食物很微妙的点在于重口味与清新对冲。螺蛳粉是绝对的侵略性，像初中时让男生闻风丧胆的大姐头一样的存在；而凉拌牛杂、果酱烧烤，就像班级上沉默寡言品学兼优的乖巧女生。尽管胃里并无空间，还是去了本地朋友推荐的水南路豆浆，我很好奇夜晚的豆浆油条会吃出什么不一样的滋味。结果最大震撼不是东西多好吃，而是柳州的宵夜精神。晚上十一二点，街上也不是年轻人的主力，中年人和老年人不甘示弱，坐在矮板凳和方桌上边吃边聊，胃口极好。那一瞬间，我突然懂了从车站去酒店路上，柳州司机的骄傲“我敢保证全国没什么地方和我们柳州一样，半夜都是在外面宵夜的人”。柳州和长沙一样是不夜城，宵夜狂热程度不输武汉、重庆、广州。走在柳州路上，会有一种跌进汽车工厂的错觉。路边停满了不同颜色的“宝宝巴士”“剁椒鱼头”，常常是看到路边停了十辆八辆一起，起初真的以为是经过租车行。后来恍然大悟，柳州是五菱的基地，“宝宝巴士”就是本地产出，自然占有率高。![]()
从梧州到柳州，能明显感觉到两座城市的氛围差异。梧州是老底子，年轻人也不多，城市处处遇到的都是老年人；而柳州老年人也不少，却有种年轻的活力。广西朋友提醒“毕竟柳州是三线城市，梧州只是五线小城呀”。我倒是不在意是几线城市，只是盘算着下次来柳州，把收藏夹里没吃过的几家螺蛳粉再逐一比对，找出自己最爱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