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的存在感在云南省内过低了,如果不是为了转客车去芒市、瑞丽、腾冲,大概许多人不会专程来保山。原本也打算火车抵达保山后直接去芒市,但想了想“没必要那么赶,我又不是趁着周末假期出行的上班族”。订了车站附近的高层民宿,计划是上午到了先躺着休息,不好玩的话大不了就宅家看书。房间阳光极充足,懒洋洋躺了一个多小时,才决定出门午餐,再去板桥古镇闲逛。步行去米线店,花了大概半小时。附近的街道很宽阔,却常常有路口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过马路,纯靠勇气和眼神。走到门口就看到招牌已经被熏黑了,嗯,不愧是生意很好的烧肉店。(顺江烧肉米线)一进门就被地上放的几大袋子辣椒小小震撼,眼神往里瞟,还有一大袋一大袋的树番茄。一碗火烧肉米线15元,只有一种细米线,紫米做的。在红河州倒是也见识过。作料丰富,店员手脚麻利地打包完外卖,才顾得上做堂食。火烧肉的肉更像炙烤肉干,没有我想象的半熟口感,调味的精髓是由烤过的树番茄与辣椒舂出来的酱,我愿意称之为云南莎莎酱,墨西哥人吃了也得竖大拇指。酸酸辣辣,火烧肉也很香,全是瘦肉。缺点嘛也很明显,就是这米线谈不上任何口感,易碎。不像大理凉鸡米线或是弥勒卤鸡米线,怎么拌都不怕断。板桥古镇有条800米长的青龙街,下午一点没什么店铺开门,一大半都是满足游客的奶茶、烤串等小吃。倒是下车广场处的阿婆在玩我没见过的投骰子游戏。围观了一会,问了问不同木棍和纸壳代表什么,知道了计数规则,却还是看不懂赢点规则。逛了一圈无同书院,建筑和小院子都很漂亮,但很是担心如何应收,书籍大部分未拆封,饮品售卖也不明显。踏进非遗甲马店的时候,爷爷正在接待客人,他的孙女让我挑选拓样。爷爷慌忙赶过来纠正,态度略显粗暴,叼着烟让我选纸张,手把手指导按压时长。拿出透明袋装好后,还非要给我纸袋说提着做广告,我说真的不需要,他就塞了张名片我。尽管店门口赫然写着店内禁止拍照,但爷爷显然还是很热衷宣传。折返回去喝三元一位的普洱。付款落座,很快就有茶壶和茶杯送过来。中途还会有人端着滚烫的陶壶挨桌加水,问都不问,直接开盖注入,气势十足,和十几年前在重庆吃老火锅时加汤的阿姨一样强势。墙上挂满旧照片,室内极暗,闲聊的本地人和带着小吃来凑热闹的游客参半。我是唯一只喝茶的外地人。喝完第二壶茶我就走了。无他,木头窄板凳坐不久,哪怕脂肪丰厚也觉疲惫。就当补上了未去重庆交通茶馆的遗憾吧。记得在昆明时和佳师傅喝茶,她给我讲优等普洱喝完喉咙回甘,几十块一个茶饼的只会越喝越渴。向古镇外走的路上,喉咙里竟然有一丝甘甜涌上。内心极奇怪:3元钱的碎茶沫子,不应该啊!青龙街像极了巍山,但要我选,我觉得巍山古镇略胜一筹,除了相似的甲马和茶馆,好歹还有个真能看书的巍山书局。三点多洗了澡躺在床上,贪婪地晒着太阳。建筑旁是一块空地,还听到哀乐声。向楼下望去,没见车队经过。房间白色墙上突兀地挂着梵高画作的仿品,阅读阿卡西资料,不到六点肚子便饿了,换了一家更近的店吃火烧肉。没错,还是火烧肉,这次配米饭和汤。到店时空无一人,后来发现老板在吃晚饭。大城市呆久了,许久没见过在饭点用餐的餐饮从业人员,这松弛感和弥勒相似。白萝卜丝拌火烧肉被端上桌,一同送来的还有不锈钢碗装的满满一碗萝卜排骨汤和米饭。人家特意嘱咐:饭不够再加。幼年时对萝卜憎恶之深,不论是萝卜馅菜包子,还是萝卜丝丸子汤,都不爱碰。最恨是蒸萝卜蘸酱,不知道哪个歹毒的人能发明出这样的菜,萝卜味儿的蒸汽让我窒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萝卜甚至爱上它的呢?从重庆火锅店里的跳水泡菜开始,然后是武汉冬天的萝卜羊肉煲,潮汕牛肉火锅里的萝卜也很爱,当然还有关东煮。火烧肉里的萝卜,尽管是生的,切得极细,很脆,没有任何侵略性气味。他家的火烧肉也不似中午的瘦肉干,而是猪皮与肥肉部分片得极薄。没有想象中的肥腻,油脂都被逼出,只有脆。
真有趣,中午吃瘦肉,晚上吃皮和肥肉,一天之内吃到了完整的火烧肉。比大理生皮要精致,更好入口。心满意足散步回家,看到一个遍布荒草的山坡,就走了上去赏云,于是就看到一个牌子——白事由此去。总算找到了哀乐的出处。死亡时刻都在我们身边,司空见惯如空气,只是常常被忽视。天一点点暗下去,工作完躺回床上,我脑子里浮现的是:明天午餐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