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糊:
《悲观主义的花朵》是三十一岁的我喜欢看的书,我喜欢那些大段的内心独白。本来那时已经不看爱情相关的任何玩意了,但在一次偶然下被廖一梅的文字吸引了,就摘抄了这么多。
感觉自己长大了好多!三十七岁的我把可能令人身心疼痛的爱情化成了大大的爱!这个大大的爱里有很多甜蜜,并不是悲观主义的花朵。有时我想着自己应该会痛,应该要痛,结果还好,然后就越来越平静了。大概是因为真正的合一里,痛会被润滑!
极致带刺的我被另一个我融化了。在这个过程里我终于更多的搞懂了一些爱是什么,欲望是什么,我是什么,人是什么。
我们有多少时刻只是在和自己脑子里的爱情概念纠缠,并没有爱上一个真真切切的人,所以所有的激情才会过去,并且过去后看曾经的自己还会看的莫名其妙。
我是一个挺乐观的人,在我遇见悲观的人以后。我的复杂程度来自于我企图平衡所有的极端,还来自于我吸收能力(镜像也好,还是代入也好)很强。某人说他是海绵,其实我也是。
脆弱和强大平衡在一个人体内以后,会有别样的魅力。
我承认人生来不平等,可是这个不平等是由人们的认知造成的,并不是什么不可改变的客观事实。每个人都是某个人的唯一,并不存在什么更有价值所以更值得被爱的人。平庸不是平凡,而是不够自知,为了融入主流掩盖自己甚至扭曲自己,久而久之失去灵魂的样子。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多种多样,光灵魂伴侣这东西,就不仅仅存在于亲密关系里。
陈天这样的男人其实并不男人,因为他不够女人。只有足够清醒的理性里,才能绽放出决绝的疯狂,反过来也是一样。而我的特别就在于我能把这两者一起整合在体内,某人的特别也在这里。这听起来好像很自恋,可是这就是我对自己的认识,也是他对我的评价。
思辨活动是很有用的,它能把自己的迷惑行为分析个大概清楚。虽说它是不够的,它只是心的辅助。我和文字中的廖一梅有相像的地方,但我并没有沉浸式体验过她写的这种爱情。我有过这种感觉,却很快被我分析清楚了。
我不要爱上幻象。宁愿没有爱情,宁愿看破红尘,也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戏里。以前我觉得这是我的缺陷,还说自己是清醒病,后来发现这种抽离是种能力(不好也不坏)。而且我很多面,想要征服我,就需要征服所有面的我,自然也就很难在爱情里成为艺术家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会翻白眼的害羞抠脚大汉吧!
以下均出自于《悲观主义的花朵》by 廖一梅
2018年的记录,都是书上原话,只是有些改了一下(可能?不记得了):
深刻的感情从来与满足无关,满足只能贬低情感,使情感堕入舒适,惬意和自我庆幸的泥潭。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这样你可以更加清晰的感受爱情的重创,没有虚荣心的愉悦,安全感的满足,甚至没有身体的舒适,只有令人身心疼痛的爱情。所以你是要满足还是深刻?
人生而不平等,避免被伤害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被比自己更有价值的人所吸引,而满足于平凡的生活。那些被伤害的人也只是因为没有相同的精神力量头脑智力与之匹配,我们当然可以同情他们,就像我们在街边向乞丐施舍一点自己可有可无的零钱。我们都被“生而平等”“公平竞争”之类的概念洗脑了。生来就拥有才华、美貌也是一种不公,而人类竟然想出一些“公平竞争”之类的花招迷惑弱者,以便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淘汰出局。这足以解释我自街边给乞丐零钱时为什么会感到难堪,因为我认可了世界的不公,我占了别人没有占到的便宜。
爱情真是一个最有权势的暴君,会消除你对所有其他人的兴趣和欲望。
人对他人的需求越少,就会活的越自如安详。没有人,哪怕他愿意,也不可能完全满足另一个人的需要,唯一的办法就是令自己的需求适可而止。所以我感到对你的需要太过强烈的时候,我便会责骂自己,会抑制自己,会想到贬低它,另它平凡一些,不至于构成伤害。
他们是让你沐浴在爱中的男人,他们有爱的天赋。所以你总是会爱上这些“假情圣”。爱可以是一种悲剧,也可以是一种消遣,而我以一种浪漫的天真无邪投身于爱情。人们似乎如饥似渴的需要美,需要那种无恐惧无责任而使人心灵振奋的爱情。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也紧锁着,一个声音高叫着,怎么他妈的都锁着!
那些冲动,颤抖,尖叫,撕咬,都不过是表征,我渴望,追逐的是另一种东西,它有个名字叫做激情。它是一切情感中最无影无形,难以把持,无从寻觅的,肉体的欲望与它相比平庸无聊。一个人能不能满足你,要看他引起了你多大的欲望。
我对外界的事物完全没有控制力,但是意志坚定,在关键问题上你能够屈从于情感,或者别人的意志,我永远不行。只要你知道了该做什么,你总有办法做到。但我永远都知道该做什么,但永远都做不到。
我听见他呼吸中传达出的欲望,那让我着迷的轻轻的叹息。我知道我的渴望和我的恐惧一般强烈,我害怕的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在暗自盼望,盼望他是独断专行,蛮横霸道的,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让我的恐惧在渴望里窒息而死。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我愿意服从他,我愿意是个傻瓜,不做任何实为明智的选择。
我能够怎么办?现代女子的悲哀。我不会绣荷包,不会纳鞋底,不会吟诗作赋,不会描画丹青,甚至不能对他海誓山盟脱衣终身,如果我想告诉她我喜欢他,唯一办法和他上床。
他提出要求更高,不要升温也不要降温,不要远也不要近,在开始的日子里他害怕冷却,后来的日子他则害怕我沸腾的温度毁灭他的生活。
我知道很多人˜习惯夸大他们真实的爱意或者好改,而我习惯于掩饰。克制是尊严和教养的体现,那些下等人总是利用一切机会表达发泄他们的欲望,而软弱的人总是屈从于欲望。
不安感是我人生的支柱,一切事情的因由。为了消除这种不安,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年轻时放纵的日子,寻根溯源也是来源于此。我寻找刺激和不同的状态,是因为我害怕我的生命空空落落,唯恐错过了什么,唯恐那边有更好的景致,更好的菜肴,更迷人的爱情,更纯粹的人生。后来我才知道,没有更好的东西了。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如此纯洁的东西,保持它原封不动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它及时毁灭。我已经没有力量及时毁灭这爱情以保证它长久如新。
这种怜惜的情感对我是可怕的,说明他进入了我心中柔软的部分。
看看浮士德是怎样对待甘丽卿的吧,引诱她,让她怀孕,迫使她杀母弑婴,被判绞刑,在监狱中发疯,死于她的疯狂。而最终,她才能作为永恒的女神引导男人迷途的灵魂进入天堂,这就是光辉女性的命运,这就是男性社会赋予我们的美感。除非我们有更强大的精神力量与之抗衡,否则就得接受这种美感。
吸血鬼电影也是上好的三级片体载,有了死亡的映衬,那些俗不可耐的淫声浪笑具有了一点趣味,想想吧,每一次亲吻都可能是致命的,色情也变得庄严了。
我要的是冷静面孔下燃烧的炽热灵魂。
我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的生命是不折不扣的负担,只是凭着悲壮的热情和保持尊严的企图,我才背起了这个负担。
人的欲望前后矛盾,瞬息万变,混乱不堪,牵着你的鼻子让你疲于奔命。对于人类来说,欲望和厌倦是两大支柱,交替出现支撑我们的人生。
我们最爱的人是给我们痛苦最多的人。这是一种难得的天生禀赋,一种张弛有度的高技巧能力,因为太多的甜蜜让人厌倦,太多的痛苦又引不起兴趣,能使我们保持在这个欲罢不能的痛点上的人,我们会爱他最久。
我们从年轻变得成熟的过程,不过是一个队自己欲望,言行的毫无道理与荒唐可笑慢慢习以为常的过程。某一天,当我明白其实我们并不具备获得幸福的天性,年轻时长期折磨着我的痛苦便消逝了。
最终我知道“很男人”的所指是在好久以后 — 陈天的爱是很男人的,那是一种宽厚的情感,带着欣赏,宽容,体恤和爱护,完全的善意,没有占有欲,也没有现实的利弊考虑,让你在他的目光里慢慢开放。这是让女人变得幸福而美丽的爱情。但是这是审美的情感,会向一切他认为美好的人开放,这种爱情总是停留在赏心悦目的一刻,要贯彻到底则需要更大的力量和激情,那是陈天所不具备的。更强大,持久的情感也许必须携沙裹石,带着占有欲,疯狂,残酷,嫉妒,强制。我被“很男人”的爱所吸引说明了一件事情,我挺着脖子支持了那么多年,最终希冀的竟然也不过是被宠爱,被恰如其分的宠爱。这个发现让我瞧不起自己。
这句“想你”在我嘴边打了千万次的转转,最后还只能咽回肚子里,它现在还在那儿疼着,腐蚀着我的场子,腐蚀着我的胃,它是一块永远也消化不了的砖,见棱见角的硌在那儿,动不动都疼。想你,是如此简单就能吐出来的字吗?什么算想你,一次偶然的夜不能寐,还是无休止没日没夜的无望:一瞬间的怀念和永远的不能自拔,只是想你和很想你的差别,不说也罢。
我们跟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唯一可能的联系就是情感,我们是通过情感和这个世界有关的。
徐晨常常说爱情是一种幻觉,但我私下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什么不是幻觉呢?对我来说都是,但我真心的看重这些幻觉。他想确定人生的真象,对与真理无关的东西不屑一顾,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满足于一个幻象,我可以用现实的可行的手段修补这个幻象,使它保持的长久一点。
好好的一个女孩,安静温顺的小脸,突然间目光疯狂,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怨妇,他不愿意看见这个。爱是容不下尊严的。所以他不要爱情了,他老了,他只想保持尊严。这两个理智,具有常识的人,这两个世故的人,也许注定失去彼此。
只有那些精神禀赋超常的人才是幸运的,他们的智力超过了意欲所需要的程度。只有具备了充裕有余的能力,才能有资格从事不服务于意欲的纯粹精神上的活动。
我感受自己在伤心,我很怕那种伤心不断的加剧,再加剧,会很疼的,我知道,会哭,会把我打倒。
我也认为自己很可笑,责备一个具有现实感的人胆怯,缺乏制造丑闻的勇气,又希望另一个不懈制造丑闻的人成熟稳重起来。向不可能的人要求不可能的东西,却不去享用可能的人提供的可能的东西。一个以悖论为基础的人生,怎么能不可笑呢?他几乎具备了我要的一切,只缺少接受毁灭的激情,谁能有这样的激情?那些软弱的男人,对世界无能为力的男人,他们孤芳自赏,洁身自好,想独自开放,你可能对他们深怀好感,却产生不了激情,他们太弱了,而弱便会轻易的屈从于更强的抑制,有了这种屈从,撞击的时候便不会有绚烂的花朵开放。而那些强有力的人,他们又常常缺少爱的神经,他们的心为别的东西跳动澎湃。我的完美爱人有着最脆弱和最强悍的心,没有脆弱,情感会粗糙无趣,而没有强悍,脆弱只是惹人厌烦的孩子把戏。
我知道在上帝的戒条里是足以下地狱的罪恶,可没有这一点傲慢我们怎样去对抗这个卑贱乏味的人生?
爱情是你忍不住要伸了手去握紧它,可握住的时候已经碎在手里了。
他语气淡淡的责备我不懂事。我这个不懂事的人成千上万次的想这么干,也只任性了这一次。我这个万般克制的人居然也会不懂事。你眼神里一点犹疑就会将我击垮,一点不耐烦,一点冷淡就能将我化为灰烬。你要把我的自尊心撕成碎片吗?
因为爱太重了,因为要说的话太多了,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跟他说话,那些话成山成海,我不知道该拣哪几句说。
我想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真正满足女人的需求,因为他有着相同的需求。而我要的是更有力的爱情,而不是更缠绵的爱情。
“你从不早起,就像这个姑娘。嫁到邻村后,她不得不早早起床,当她第一次看见田野里的晨霜时,她说:‘我们村里从来没这东西!’你的想法和她一样,你觉得世上不存在爱情,那是因为你起得不够早,无法遇上它,而它每天早晨都在,从不迟到。” 起床的时候已是傍晚,随手拿了包饼干吃,那本哈扎尔书在旁边,一翻便是这一段。 我一遍一遍地读它——你从不早起,就像这个姑娘,从不早起,因为你起得不够早,你无法遇上它。我们都起得不够早,就这样把爱情错过了,我们早早起来,却害怕外面的寒冷不愿出门,就这样把爱情错过了,我们在去田野的路上跌倒不肯爬起,就这样把爱情错过了,我们早早起来来到田野,眼睛却已经瞎了,就这样把爱情错过了,就像这个姑娘!令人绝望。
虚无可以颠覆一切,我们要谈论任何问题都必须预设一个对生命的肯定答案,否则就无法进行下去。这一切都跟意义无关。所有的爱情,激动,感动,慰藉,欢喜,痛苦,都不再是意义,只是感官的盛宴。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盛宴。
只有误解才能产生异样的魅力,才能引发爱情,两个相似的人,两个自作聪明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好结果。
他知道爱他比我表现出来的要多,这让他害怕。
至少他的身体是真实的,有温度,有重量,有弹性,在那儿占据了沙发的一角,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我就那么一直抓着,不松手,我只想我的手不是空的,我的怀抱不是空的,不想听情话,情话是空的,爱也是空的,我有的一切都是空的。上帝保佑柏拉图,让他的爱见鬼去吧,我要这真实可触新鲜欲滴完全物质的爱情。我们做爱吧,我需要你的重量压迫我,你的热气吹到我脸上,我需要感到被充满,被摇撼,被烘烤,既然我们是这样的狗男女,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情吧。任何正常的爱情都不能满足我们,我们需要眼泪,需要暧昧,需要分离,需要越过藩篱,需要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难道我们没有心怀傲慢?难道我们没有恬不知耻的高唱颂歌?我们来偷情吧!
如果我爱他,我很难出于对“老了会得盆腔炎”的考虑而一星期不跟他做爱,爱情可能是有害健康的。但我才不要管老了以后的事呢。
“等你来了,我一样一样回答你。”他把我的话当成挑逗,我却忽然没了兴致。
你是乐观的理想主义者,而我从小就是悲观主义者。你对世界充满了幻想,憧憬,过多的奢望,而我则充满了不安和警惕,认为每一点欢乐都是我从生活手里非法获得的,侥幸夺取的。你认为大多数人都不是人,只有个别那些具有创造力的,给人类带来进步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但对于我来说,你所谓的真正的人根本就是特例,是偶然,是人的变种。大多数的,那些平庸、下作、无聊、只求生存的人才是真正的人。再比如,你认为对空虚的恐惧就是对死的恐惧,我们的一切企图都是为了抵抗这死的恐惧,它是一切生命活动的根本。而我认为对空虚的恐惧是对空虚本身的恐惧,多亏有了死的保证,人才不至于陷入疯狂,想想如果给没有意思的生命再贴上永不过期的标签,我该怎么打发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