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赛季一开始,沙特人就展现了巨大的发展足球的决心,让中国球迷好不羡慕。各种欧洲当打之年的球星步C罗后尘,来为沙特联赛效力,欧洲豪门夏窗抱怨最多的就是沙特转会窗口比欧洲晚关闭,让各队大牌人心思动。
去年世界杯还没有这股风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世界杯球星效力联赛的分析,沙特联赛已经很有竞争力,很吸引外援,是亚洲最顶尖的联赛之一,而看现在这个趋势,若能保持这个投入水平多年,可能会把亚洲其它联赛远远甩在后面。
当然,这种盛况我们中国球迷是见过的,早几年的中超联赛看起来的势头和目前沙特联赛的盛况一模一样,不怕别人说我们酸得说,沙特联赛就是一个中超联赛的2.0版。
当年那个美丽的中超让人怀念,还记得恒大第一次打进亚冠联赛时,由于估计去广州主场追星成本太高,我和几个同事周末杀到了首尔给恒大助威。回想起来那个年代真是让人热血沸腾,现在的中超联赛,早已经凉的如同黄花菜,恒大改了霸气没有商业意味的中性名广州队后,用青年队在次一级联赛中厮混。
从极盛到极衰,需要好好反思中超快速下坠的教训。作为热血球迷,我有自己的看法,也写了一系列小随笔(见文末),我觉得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好发展足球的核心举措。发展中国足球的关键,其实是要构筑一套对足球保持大投入且可持续的体系,这个可持续体系的核心是能够做好良好经济循环的高水平职业联赛。
足球训练其实是个费效比很低的系统,投入很大,回收很难,足球球员要有选拔机制,要有高水平的对抗比赛培养,这些机制的抓手就是良好的联赛体系。日本足球崛起给我们的很好的启发,足球发展不是当年健力宝队那样送少量少年天才国外常年集训的精英体制,而是扎扎实实的构筑足球人才的生态金字塔。日本做好了构筑足球系统网络的一切事,只是因为市场太小,顶端的培养选择了融入欧洲联赛体系。
我们比日本优势在于人口,在于更大的市场,我们有构筑自己完善的,梯度的联赛体系的可能,甚至未来我们的顶级联赛体系可以对接容纳日韩和东南亚,成为一个独立的像南美一样的次佳足球联赛网络。
我们在过去足球蓬勃发展的时候,其实没有意识到什么是发展足球最重要的,在总结教训的时候,也被很多错误总结蒙蔽。当中国联赛开始大规模推限薪令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其实放弃了发展联赛的高远目标了。有句老电视剧台词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不是简单总结为金元足球错了,而是在金元足球这个机遇下,我们太多该干的事情都没干。
细说说那时候繁荣期中国足球该干没干的错误:
一是没有利用足球繁荣期鼓励对足球的长期投资。
泡沫各行各业都有,不可避免,泡沫破裂也不完全是坏事,重要看留下了什么。有个说法说美国第一次互联网泡沫破裂实际上给美国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全国性网络基础设施。
足球也是如此,繁荣期的时候,政策应该引导球队投入球场建设,投入青训和足球学校,电视转播技术和裁判技术改进等等,但这些事情都没有正确引导,即使在中超很繁华时,大多数球队踢得还是菜地,大家都把钱投入到球员短期工资的竞争上,没有长期投资。
当然现在也能看到个别俱乐部少量的泡沫遗产,如一些优质的足校,个别进度较快投入使用的专业球场,这些至今还是低谷的中国足球支撑的中流砥柱。
二是足协不尊重市场,只索取,不培育,把联赛当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藏来薅羊毛。
那些年足协有很多愚蠢的反商业化的措施,比如强迫球队改中性名,高价球员转会收巨额调节税等等,非常粗暴简单,且无视俱乐部的经济利益。其实达到同样的目的,有很多措施都可以更精细化,更市场化。比如能不能球队更名是提出申请三年后才可以更名成功,更完后3年内不能再申请?比如能不能把强队的外援引进调节税变成对联赛所有球队的分红,变相的补贴不买高价外援的小俱乐部?或者调节税做个专项基金,专门帮助补贴退役球员?
足协很少从商业角度考虑问题,很多该做的商业开发都进展缓慢。比如怎样提升中超联赛的国际影响力?是否出台一些开拓海外市场的举措,例如鼓励亚洲外援?怎么把中超联赛的版权卖的更贵,怎样更大比例的帮助俱乐部提高收入?
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经济问题都没有考虑,比如是不是要有个类似帮助俱乐部长期发展的财政公平法案,有没有考虑过大多数俱乐部都是同行业股东(地产)的行业风险?从而考虑增加俱乐部持有者的多样性?
其实慢慢会发现,足球联赛发展得好,竞技是一方面,良好的经济制度设计更加重要,我们的联赛的管理者对这方面的专业程度太低,没有从管理者转变成服务者的意识,也没有学习改进的动力意愿。
回头想足球的金元时代,大家愿意花钱参与绝对是好事,无论是愿意巨资买俱乐部的富豪玩家,还是愿意买球票周末看球的狂热球迷,金钱是表达他们意愿的最好选票。
但是真的要珍惜繁荣时期的制度设计,其实热情被启动起来很难的,形成向上的一致预期,形成合力很难。看着现在一地鸡毛的局面,看着足协被抓起来的官僚和打假球的教练球员,真的让人痛心。
贪污这点钱并不可恨,可恨的是辜负了全国人民这种向上的力量,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让希望变成失望,让以后改革的阻力又大了几分,让对中国足球投资的热情不再,整整毁掉一整代辛勤训练的球员,这才是最让人痛心的。
中国足球给我们的教训,是我们始终要警惕这种反商业化的力量。
之前几篇关于足球的小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