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图的一首惜花之作，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最后一句惊艳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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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2 18:57
上海
司空图（837～908）晚唐诗人、诗论家。字表圣，自号知非子，又号耐辱居士。祖籍临淮（今安徽泗县东南），自幼随家迁居河中虞乡（今山西永济）。唐懿宗咸通十年（869年）应试，擢进士上第，天复四年（904年），朱全忠召为礼部尚书，司空图佯装老朽不任事，被放还。后梁开平二年（908年），唐哀帝被弑，他绝食而死，终年七十一岁。司空图成就主要在诗论，《二十四诗品》为不朽之作。《全唐诗》收诗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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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泉子·买得杏花》
唐.司空图
买得杏花，十载归来方始坼。
假山西畔药阑东，满枝红。
旋开旋落旋成空，白发多情人更惜。
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
酒泉子：词牌名，以酒泉郡地名作曲名，原为唐教坊曲。后成为曲牌。
当年离家的时候，我在假山的西面、芍药圃的东头，亲自种下了一株小杏树。十年后归来，碰巧赶上它开花，满枝灿烂，艳若云霞，仿佛专门为我盛开。
一般杏树二三年，即可开花结果，但因作者刚种下杏树便离开了家乡，故而从未看到花开。从买杏栽种，到亲见杏花盛开，中间竟不知不觉隔了十年之久。
药阑（lán）：篱笆、花栏。唐李匡乂《资暇集》：“今园廷中药栏．栏即药，药即栏，犹言同援，非花药之栏也。”一说指芍药围成的花栏。杏花开在哪里？开得怎样？，就开在当年栽种的地方，假山西畔药栏东边。
这一句很是深情，十年来，诗人还记得这颗树栽种在何处，可能在每个花开的时节，每个漂泊在外的春天，他都曾想起来这株杏树，都在想着不知今年杏花开的怎样呢？
十年堪只见了一次花开，可惜了花儿开得快也落得快，半点也不由人，一忽儿全都成空。头发已白的人却最多情，眼看杏花开了又谢，霎那间花谢花老，忍不住又要怜惜感伤。离开时尚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归来时却满是岁月沧桑，良辰易逝好景难长。
北宋词人宋祁在《浪淘沙近》中写道：“少年不管，流光如箭，因循不觉韶华换。到如今，始惜月满、花满、酒满。”
浮生若梦，人寿几何，少年不管光阴长，等看懂之时，却已不再少年时。方才知要惜花，惜时。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
黄昏时举酒祈祷东风，乞驻春光且莫匆匆。杏花花期很短，随开随落，转眼便落红满地，愿东风能够从容吹佛这杏花。多一点宽厚温柔，让它能够在枝头再多待些时日，凋谢得慢一点，叫人再多得些花时。
自咸通十年（869年）登进士第以后，司空图便宦游在外，到返乡，共隔了十一年时间。
在这首诗里，司空图完成了从“悲物”到“悲天下”的心路历程从种花、赏花到惜花，中间贯穿的正是词人对国家衰亡的忧思与惋惜之情，字字为焦虑、忧思所浸渍，读之令人怅然。最后一句惊艳世人，宋代欧阳修有词《浪淘沙》。
词的开篇他也是举起酒杯，邀东风与自己共饮几杯，希望它能晚些离去。对聚散匆匆的无奈，对分离的怨恨全在这“此恨无穷”中。
唐朝宰相卢携：司空御史，高士也，公（指卢渥）其厚之。
唐代诗人尚颜：诗犹少绮美，画肯爱丹青。（《寄华阴司空侍郎》）
后晋刘昫等：晚年为文，尤事放达。（《旧唐书》）
北宋宋祁、欧阳修等：（司空图）节谊为天下大闲，士不可不勉。观皋、济不污贼，据忠自完，而乱臣为沮计。天下士知大分所在，故倾朝复支。不有君子，果能国乎？德秀以德，城以鲠峭，图知命，其志凛凛与秋霜争严，真丈夫哉。（《新唐书》）
北宋文学家苏轼：唐末司空图崎岖兵乱之间，而诗文高雅，犹有承平之遗风。其论诗曰：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常在咸酸之外。盖自列其诗之有得于文字之表者二十四韵，恨当时不识其妙，予三复其言而悲之。（《书黄子思诗集后》）
清初文学家王士祯：表圣论诗有二十四品，予最喜“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八字。又云“采采流水，蓬蓬远春”，二语形容诗境亦绝妙，正与戴容州“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八字同旨。（《香祖笔记》）
清末文学家许印芳：表圣论诗，味在酸咸之外。因举右丞、苏州，以示准的。此是诗家高格，不善学之，易落空套。（《与李生论诗书》跋）
中国近现代学者俞陛云《唐五代词境浅说》：表圣为唐末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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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图是晚唐诗人，出生在官宦世家，青年时参加科举，进入高官幕府。咸通十年（公元869年），33岁的司空图进士及第，受到王凝赞许，名声益振。后王凝被贬商州刺史，司空图感于知遇之恩，主动表请随行。自那时起便宦游在外。司空图为官的年代，已是晚唐。大唐盛世不再，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内有权臣宦官作乱，外有黄巢起义，不仅动摇了王朝的百年根基，还使得它如风中落叶一般，摇摇欲坠。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司空图虽未在政治上彰显过多才能，但因其卓越的文学才华，深得皇帝和朝臣赏识。而他又颇重情义，当初为报王凝的知遇之恩，而甘愿生死相随，后王凝得到重用，他便随为幕僚，因为舍不得离开王凝，还故意拖延殿中侍御史的任期。丞相卢携赏识他的才华，将他召入朝中封为礼部员外郎。唐僖宗广明元年（公元880年），黄巢攻占长安，唐僖宗奔逃蜀地避难，司空图护驾不及，只好回故乡河中暂避。那时司空图入世之心未泯，突然遭此大变故，感到十分愕然，看到家中杏花已开，想起大唐危难，写下此词。进士及第时栽下的杏树，此时花团锦簇，而他已经过了人生的十年。只是杏花开得快，落得也快，正如诗人自己，出仕时还是意气风发少年郎，转眼间便华发已生。春光明媚，草木繁茂，可花期却无法延长。被春风吹过，即落英缤纷。看着美好在眼前消失，就好像看到李唐王朝从兴盛走向衰亡。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片山，一个强大的王朝没落，带给司空图的不只是生活的转变，还是十载功名终将云烟，即将付之尘土，仕途肉眼可见的黯淡，而他的命运亦如这旋开旋落的花儿一般，不知归处。可是他仍然还有期待，仍渴望在仕途上大有作为。所以，他说“把酒祝东风，且从容”，希望东风对花儿好一点，轻柔一点，少一些摧残狂暴，多一些温暖，祈愿好花常开好景常在，祈祷战乱赶快过去，这一切慢点发生。唐王朝尽快恢复昔日的蓬勃和朝气，国运昌隆。但是，这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历史滚滚的车轮，李唐王朝的最终命运也将如这杏花一样，被东风吹散。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含蓄》写到：“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语不涉己，就是不写自己；若不堪忧，就是化身为万物，与万物共忧戚。诗中不写自己，但是却处处体现作者所思所想，正如这首《酒泉子·买得杏花》。表面上写杏花，写栽花、待花、赏花、叹花，似无一语涉己，但这杏花就已可照见他的人生。而司空图的命运也同样漂浮如尘，在隐居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选择追随李唐王朝一同灭亡。根据史书记载，公元907年，朱温篡权，建立后梁。同年，司空图绝食而亡。他被后世称为“唐末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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