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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岳红蕾
养狗后做惯了早行人,迟些出门便不适应,人多,车多,尤其电动车多,担心撞上,走得提心吊胆,自然失去了安步当车的乐趣。
沿着外马路逛,走进路边步道时,车少、人少,心头压力稍减。
特别不喜欢置身于人多的地方。孤僻已刻到骨子里,积重难返,也算一种病吧。
本来多水的小公园,秋来,水浅多了,露出河埠头的台阶,略显寒酸。所幸只是略浅,并未干涸,水碧绿着,轻轻荡漾。沿岸的一边,成了荷塘,叶子半枯半黄,荷花半开半谢,瘦弱的莲蓬伶仃站在浅水里,风一吹就倒的感觉。站在赏荷栈道上,韩元吉的那首《秋怀》诗便有具象了。诗云:“城外秋荷一半黄,尚余疏柳照回塘。江南底许风光好,塞雁来时未有霜。”
这个时候本应有鹭来栖,前些天还见白鹭掠过水面,现不见消息。倒是高树上伏着几只倦鸟,观望许久竟纹丝不动,似已凝固。翠鸟轻鸣,顺渠道飞掠而来,倏地落到一根标尺竿上,我静静站着,眼睁睁看着它腾身飞去。
经过村口人家,柿子树上小灯笼般的柿子微微泛黄,枣树上尚有青青的枣子,想来没人采,地上落了一地,有青有红。临水而立的两棵梧桐树,枝头竟挂着丰收的果。
我从未见过梧桐挂果。
只一眼望去,就穿透时光,回到童年。
童年居乡村,有碧梧相伴。尤其在秋天,挺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去敲梧桐果,当然还有其它的秋果。梧桐果可食,将豌豆大的籽实敲落了,捧回家用铁锅炒熟,揣在衣兜之中,当瓜子吃。与小伙伴一起玩耍时,不时摸出一两粒扔在嘴里,嗑一下,一口焦香。倒是长成大人,再不曾见梧桐树。身旁的人都将法桐当梧桐,将那乒乓球大小的毛茸果子称作梧桐果。真正能够炒香的梧桐果反倒不为人知,在我亦成为遥远的记忆。
有一年,去如皋水绘园,走在路边,见梧桐落叶,邬丽雅老师指着梧桐强调,“一声梧叶一声秋”,“梧桐叶上三更雨”……诗词当中的梧桐就是指这种树啊,不是法梧,别认错了。这一幕记到现在。
记忆复活,倍觉亲切,可惜从未见过梧桐树上结果。今次看到一挂挂梧桐果闪耀在阳光之下,别具一种秋果之美,如晤故人,不胜欢喜。
真想取根竹竿去树上敲两记,旧梦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