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绽东篱丨童年的夏天

文摘   2024-07-15 21:36   江苏  


文/岳红蕾


蝉声起,因为热,嗞嗞啦啦的蝉鸣带了颤音,拉成了长线,而这根线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被这高温熔断了。

出门,见前邻在大树下乘风凉,打着赤膊,摇着蒲扇,而身边的老井、坐着的竹椅成了乘风凉的标配。前邻是安徽人,我暗忖:难不成这纳凉姿势也是全国统一的么?

亦舒说“天气热到一定程度,人会晕眩恍惚,产生幻觉。” 好似太阳一晒,身体就在汗水里蒸发、融化,慢慢又缩回了小时候的夏天,有蝉鸣、微风、河流和西瓜,属于幼时的那份快乐、自由在脑海里疯长,滋养着灵魂的脉络,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老家靠近苏州,纳凉作派与老苏州无异。蚊帐、蒲扇、凉席是必备三件套。

夏日缺不了凉席与竹夫人。凉席有讲究,一般用关西席。苏州西郊通安乡间编织的草席素负盛名,草质柔软、色泽青碧,编成席子光滑平整、透气凉爽,且工艺精湛、坚韧耐用,倒碗水在席面也不会渗漏,故有“滴水不漏,传代使用”的美誉。因通安地处浒墅关之西,通安草席便以关西席为名,备受青睐。竹夫人更是避暑利器,是用竹篾编成的篓子筒,大小不一,中空,通体润滑雪亮,煞是可爱。夜间睡觉搂着它,便多了一份凉意,苏州人幽默睿智,将之称为“竹夫人”。小时候我也抱着睡过,确实有丝丝凉意。据说苏州的虎丘、枫桥一带所产的竹夫人相当有名。

我家的凉席,大多用草席。奶奶是苏州人,会打草席,幼时我还做过小帮手,递个蔺草什么的,但大多数是苏州的姨婆打好后给我们送来。天气太热,有时候草席也不顶用,就会用篾席。一张篾席睡得光光滑滑,通红发亮。

很多个午后,我拉张破席或草苫,或竹林边,或打谷场上,朝地上一铺,一躺,手里不停地摇着芭蕉扇,拍着蚊子,慢慢地进入梦乡!如果有同伴,那么午睡是不存在的,与小伙伴们在泥地上挖洞打玻璃弹珠,或者搓了麻绳绑在大树上,做成简易的秋千,晃晃悠悠……

如果这时候,再来块西瓜,吃上一根棒冰,那是不得了的事情。家里难得买西瓜,这么热的天,西瓜也温热的,有时候等不及想吃,大人就说热的西瓜吃了拉肚子。把西瓜洗了,放在铁皮吊桶里,掉在井水里冰镇。晚饭后开瓜,冰冰凉,透心凉,“咔嚓”一声,炸裂的分明是蓄了一天的甜蜜和期待。

晚上,搬个竹子做的凉床在屋门口,搭上蚊帐,每人一把手摇扇,吹着夜风,小孩子围着年长者周围听他讲天南地北的故事。夜深了,就躺床上,眼睛看着夜晚天空的星星,月亮,不知不觉进入梦中。从童年到中年再到老年,在新的夏天,唱着老的歌谣,年年如此。我的爷爷奶奶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松下幸之助写的一段《夏天的样子》,他写道:希望夏天就是夏天的样子,对那挡也挡不住的烈日,擦也擦不完的汗水,任何人都无可奈何,所能做的只是拼命地喝水,默默地忍耐。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夏天就是夏天的样子。夏天的样子,就应该是摇摇蒲扇,吹吹穿堂风,喝喝酸梅汤,晚上躺屋门口,透过蚊帐数星星、看月亮。蚊子来了,蒲扇一挥,“啪”一声,不是走了就是亡……

那时的夏季好长好长,那时的快乐好满好满,闭上嘴巴就从眼睛里溢出来,阳光一照,便流淌出细碎的微光。

久到新一个夏季到来,我又变小,在时间的缝隙里寻找这细碎的微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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