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的英国文坛上,涌现出两位杰出的女诗人:一位是伊丽莎白·芭蕾特·布朗宁,即布朗宁夫人(1806-1861),另一位就是克里斯蒂娜·罗塞蒂。她的主要作品有《妖精集市》《王子的历程》。伍尔夫称之为你是直觉型、天生的诗人。
1830年12月5日,克里斯蒂娜·罗塞蒂出生在伦敦,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继承了意大利家族的优良外表,是一位清丽脱俗的美人。她的大哥是著名画家但丁·罗塞蒂,她常作为画中人出现。
十九世纪的伦敦郊区,在“拉斐尔前派兄弟会”的聚会基地,身穿黑衣、个子矮小的女诗人克里斯提娜.罗赛蒂,与其他男性艺术家侃侃而谈。她的诗歌情感浓烈、探究生死之境及信仰真义,散发着神秘的魅力。据说她的脾气很差,在伍尔夫的短文中,曾这样记载:
起因是一次茶会。由于某种缘故,克里斯蒂娜参加了弗丘·泰布思太太举办的聚会。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有人随便地、漫不经心地、以茶会闲聊的方式就诗歌发表了一点什么高见。不管怎样——
一个小个子女人猛然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郑重地宣布说:“我是克里斯蒂娜·罗塞蒂!”说毕,便回到她的椅子上。
《妖精集市》用百行诗句描绘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一对纯洁姐妹劳拉和莉齐,日日听到小妖精们叫卖水果。水果鲜艳饱满芳香,诱人无比。劳拉心动了,不顾莉齐劝阻,以一缕金发为代价,换来一顿妖精的水果盛宴。水果是妖精的圈套,吃了一次便日夜惦记,不得解脱,再吃一次方可化解。可是吃过妖精果子的人再看不到妖精,也无缘再买到它们的水果,只有日渐消瘦,耗尽生命。莉齐看到劳拉奄奄一息,心急如焚,决定不顾自己的安危,设法挽救。她来到妖精集市,提出用一枚硬币买些水果。狡猾的妖精逼她当场吃掉。莉齐坚决拒绝。妖精恼羞成怒,对她又打又骂,将水果硬塞到她嘴边。莉齐紧闭双唇,任妖精欺侮,最终带着被妖精涂了满脸的水果甜汁赶回家中,让劳拉再度舔到妖精水果的甜蜜滋味。
《海中长眠》
深海的水如此静谧:——
它怎能做到如此深沉?——
相较之下,就连船锚都显得短浅,
守夜的人都已沉沉睡去。
他们有的梦见自己
拼命爬上陡峭的山岩;
有的梦见牧场的草地
和草地上单纯无害的羊群。
那白影飞快掠过
在桅杆间来回奔跑;
因为它们知道,暴风雨正在从远处
迅速向它们靠近:
前有巨大石林,
后有浅滩暗礁;
它们在疾风中
彼此呼唤。
啊,山间的小溪
奏出柔和的乐曲,
同样如音乐般动听的声音
从潺潺水流旁,鸟儿的巢里传出:
那些巢穴被爱庇护
是远离险恶的家园,
也是歌颂着
满满关爱的心魄。
那么,沉睡的人,就尽情在原地
遨游梦乡吧;
闪电的照映下,能看到那一张张脸上
都带着微笑:
向前、向前,
船只飞快地向前行驶:
沉睡的人露出微笑,魂魄们
却开始为自己的躯壳哀悼。
闪电愤怒地绽开,映射了
整片天空;
那场景看在沉睡的人眼里,
仿佛落日一般。
太阳是什么时候
从那边落下的?
这样壮烈地下落后,
它何时才会再度升起?
“醒醒,”魂魄们呼喊道:
却再没有人聆听:
那些人已然将哀伤
希望和恐惧都抛之脑后;
也忘却了危难
微笑与泪水;
梦乡已将他们困了太久,
太多个年岁。
“醒醒,”魂魄们又呼喊道:
但要想让他们醒来
那呼喊声还得
再大一些。
他们有人梦见了朝思暮想之人
因而开心愉悦,
有人在梦里
抛开了难忘的伤痛。
魂魄们一个个行动迟缓,
它们忧伤、缓慢地
哀号、祈祷着
最后起身离开:
一尘不染的魂魄们
身上如落雪般洁白;
苍白的魂魄们,还哀号着
试图扭转局面。
终于,它们一个个都飘走了,
就像唱着伤情歌谣的鸟儿
因自己的歌声未被伴侣听到
最终精疲力竭。
那写满爱意的歌谣听起来却是一片缄默,
话语亦是徒劳。
魂魄们一个个飞走,
厌倦了希望频频落空。
向前、向前,
船只全力向前行驶:
桅杆间又有身影
飞快穿梭,
它们飞得无声无息
就像杀戮之地上沉睡着的人一般,毫无声息;
它们的影子投在船帆上,
就像点点污渍。
再也没有声音试图叫醒沉睡的人,
所有手臂都低垂着:
他们在冗长的睡梦中
死去。
虚空中的虚空啊,
传道士说道,
到头来都是一场虚空啊
世间一切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