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事变中北王韦昌辉对“诛杨”密诏响应最积极,直接诱因便是他承受东王杨秀清的压制与羞辱最重。其中的张子朋“激变水营”事件不得不提,韦昌辉因部将犯错被当众杖责数百,可谓颜面扫地。那么疑问有三:张子朋何许人也;水营哗变有多凶险;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本文笔者就以上述疑问为叙事线索,说说鲜为人知的1854年太平军水营哗变事件。
1854年3月,北殿右二承宣张子朋奉东王、北王将令,率部西援湖北战场。结果因坐船与水营船只争道等琐事,动怒责打水营将士多人,水营多愤懑不平有散伙之举。杨秀清闻讯大惊,亲往北王府下令杖责韦昌辉数百、张子朋一千,重赏水营统领唐正财,方才息事宁人。简言之,这起哗变事件表面上是杨秀清赏罚分明平息祸端,实则有三条暗线:东王系与北王系的权力争斗;两广籍与两湖籍的派系之争;大清间谍的秘密运作。
张子朋(生卒年不详),广西凌云人,官至北殿右二承宣,加恩赏丞相。他骁勇敢战却性情粗疏多有过失,后留守湖口事渐不闻。张子朋是广西泗城府凌云县天鹅岭人,天生瞎一目,诨号张瞎子。他最初是韦昌辉手下猛士,常担任信使,往来粤东各县。1852年8月,受封御林侍卫护卫北王,次年4月升任殿右八指挥开始领兵作战。1854年春,两湖战场求援不断,张子朋奉命西援上游,才惹出一番事端。
太平天国辖内到处都有东王耳目,所以杨秀清能迅速摆平水营哗变,但秉公处置以外也有弦外之音。1854年初,东王就曾改命翼王主持天京防务,代替掌管此职近一年的北王。而在“激变水营”事件的3个月后,东王命北王挂帅出师鄂皖,韦昌辉已出京至采石矶,杨秀清又派百官前往挽留,并改命石达开挂帅。彼时太平军还没拿下武昌,湖南战场也因林绍璋部惨败湘潭节节败退,东王此举无视前线战事,显然是为压制北王的权力扩张。
东王压制北王的同时,却有意重赏安抚水营统领唐正财,原因有二:西征战事所需兵力、天京军民所需粮食都要水营运送;两湖籍将士入伙太平军是为求利而非信仰。唐正财正是如此,他为湖南道州人(一说永州),诨号唐胡子,任侠好客善抚人心,在长江、湘江以贩卖木材、稻米为业。1852年底,太平军攻克岳州,招募水手入营。唐正财被东王看重奏封典水匠,职同将军,于武昌之战搭设浮桥有功,后升任殿左五指挥、提督水营事务。
定都天京后,名将罗大纲献灭清三策,其中“精练水师抢占制江权”的正确主张也未被采纳。因此水营船只虽多,却都由民船改造鲜有战船,只以船多威吓,水营地位、待遇都不高。当初太平军在两湖募兵,水手们被许诺不必遵守拜上帝教教义,后来事实却并非如此。水营中流言天京高层厚待两广籍老兄弟,轻视两湖籍新兄弟,如今多人无故遭北王部将张子朋责打,自然群情激愤,东王厚抚唐正财消解其猜忌的做法可说非常高明。
任何势力内部都有派系、阵营之分,所以水营中“厚桂粤、薄湘鄂”的流言才能大行其道。而这些流言的始作俑者名叫张继庚,他是江苏上元县生员,后世也称其张炳垣。1853年初太平军沿江东进时,张继庚曾组织团练拒敌,失败后潜伏天京城内伺机而动。他先入北王府典舆衙,后凭识文断字的本领担任书手。张继庚了解到水营将士都是两湖籍,而诸王府内属官多两广籍,心知有隙可乘便广布流言。
1854年3月,张继庚听闻北殿承宣张子朋在奉命西援的路上鞭打水营将士,一众水手都忿忿不平。他趁夜潜出天京,前往湖北水营联络,诉说东王厚此薄彼,不如倒戈投清将功折罪,还能谋得个好差事。不料,杨秀清反应果断,迅速把哗变事件平息。后有人献上约降盟书,东王下令按图索骥,相约降清者多被诛杀,张继庚因用假名逃过一劫。
此次张子朋“激变水营”事件,是太平军两广籍与两湖籍派系矛盾积压已久的总爆发,他这个愣头青鞭打水营将士则是导火索。东王的快速处置实现了一箭双雕:压制北王系与拉拢两湖籍水营将士。但这一事件也成为增加北王屈辱怒气值的重要一环,两年后被其百倍地奉还回去。而这次张继庚与杨秀清的第一次交手,虽以完败收场,但下一次他将让东王自断“臂膀”悔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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