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米 | 一周

乐活   2025-01-10 10:50   山东  








2025.1.3—2025.1.10



慢慢地,让你激动的事物越来越少,你和这个世界越发疏离。很多时候,你觉得来这里只是为了复习一些从前的体验,撒几滴眼泪,出片刻的神。如果有幸从剧本里发现了某个漏洞,理出一丝玄机,今生的任务就算超额完成。

树下有玉







原来今晚是娥眉月,开口朝上,像一道笑。暗橘色,在建筑上方的时候有城市怪谈的气氛,来生家的姐妹还有羽丘芽美,清脆的鞋跟声,抛物线跳过屋顶。到非住宅的地界又不一样了,月还是月,城市已被掠到后边。山的轮廓沉默如寺,庞大近身,和细细的橘月钩成遗恨。想到《山月记》,“并非只是被夜露打过的缘故”,一张湿漉浓郁的虎皮。

月亮果子酒







听朋友讲多年前的分手场景。是夏天,女生来到男生的城市,俩人默默对坐在凉爽又热闹的肯德基餐厅,共吃一杯冰激凌,时不时挖一勺。也不完全是沉默,偶有几句无关紧要的对谈,类似于“今天天气还不错”“一会几点去车站”这样的话。就这样坐了一会,然后用一个拥抱结束了这段已然晦暗的感情。听完我说很喜欢这个故事,像小说的某一页,酸涩的伤感交织微妙的解脱,非常唯美,缺憾总是比圆满来得更深刻。

林地胭脂







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静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感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
弗吉尼亚·伍尔夫《达洛维夫人》







一个在我心中近于圣洁的时刻

饭后和友一路笑着散步、拍照,慢慢走回住处。途径我们都很喜欢的一座小桥,于是我们停留下来拍了拍夜晚的它。此时四下寂静,小雪绒绒地下着,天地间只有我们踩雪的声音。在这时,有马群缓缓路过我们身后,来到未冻结的溪流口处饮水。原来是牧马人驱赶马群来这里汲水。

我回头,与马群寂寞的眼神对视。

牧马人用手电筒照亮了一寸雪地,马群仍在静静地饮水。雪还在下,把树下得老了。我一时分不清自己现在是站在世界之前,还是背后。我说不出话来,感到时间在此时下落不明,只和友人小小惊呼眼前的画面过于神意。

用户乌青







互联网也间接创造了一个互相颉颃、结构稳定的舆论场景,它一边是“去中心化”的,任何爆火的人物和议题都可以瞬间被推下神坛、撤去光环、被人遗忘;一边又是热衷再造“中心化”的,任何人、任何事件也都可以一夜之间冲上热搜,成为全民话题,连续霸榜。现代舆论环境正在这种不断中心化的过程中消磨中心化,同时,又在不断去中心化的过程中完成新的中心化。庆幸也好,哀叹也罢,一切好奇与深刻将无可避免地随着热点的聚裂而流行、通俗,乃至庸俗。

关耳立曰心央皿







白兰花开了最后一朵,仿佛岁月的余香。

母亲讲到大学时代一个女同学,活泼可爱,喜欢吹口琴。同班男同学爱上了她,假意来借口琴,还琴时,那口琴擦拭得干干净净,口琴袋里多了一封信。女同学来找母亲讨主意,母亲问,那你喜欢他吗?女同学满脸通红,一跺脚,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呀。母亲说,那还不简单,这事我帮你解决。某次聚会上,当着男同学面,母亲大大咧咧,故意问女同学,你有男朋友了吧?口琴之缘遂不了了之。我听了倒是替那男同学怅惘起来,母亲最后又补了一句,如今两个人都不在世上了。

不知为什么,母亲的话像一根温柔而酸楚的刺轻轻地扎在我的心里。想起普希金的一朵小花:

我在书里发现一朵小花
它早已干枯了,也不再芬芳
我的心里
充满了奇异的幻想

是哪一个春天,在哪一处
它盛开的?开了多长时间?
谁摘下的?是外人还是熟人?
为什么放在这书页中间?

可是为了纪念温柔的相会
还是留作永别的珍情
或者只是由于孤独的散步
在田野的幽寂里,在林间?

是他还是她?还在世吗?
哪一个角落是他们的家?
也许他们早已枯萎了
一如这朵不知名的小花?

这几天总会想,这把口琴不知现在谁的手里,或许早就遗失了吧。《荒城》去年九月完稿,新年开始《姑苏城外》的构思,写长篇是一场精神的马拉松,亦可以将扎在心里的刺一根一根拔岀来。口琴到哪里去了,也许新小说会写到一把口琴吧。这样的想法让我安慰。

xiaomei0707







我已经算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人了,但还是非常容易在与男人的对话中被激怒。过去我一直简单归结为所谓的爹味,刚刚和朋友聊起,我更具体地领会到更细节和根本的原因是很多,或者说百分之九十的男人,they don‘t listen to understand, they listen to reply。他们的聆听是无效的,或者说仅仅作为他们发言的铺垫。听不听你说这番话,他们要说的东西都不会改变。你的角度,逻辑,心理历程,起承转合,都不重要,因为你只是他伟大思考和演讲的一个存在要素而已。

允安书







你的任务不是去寻找爱,而只是寻找并发现你已在内心构筑起来的一切阻碍它的障碍。
鲁米







好开心在华人区遇到一个讲广东话的奶奶,虾饺也很好吃,坐在这里喝了两瓶啤酒和他们一直聊天,国语说得勉勉强强但是好在广东话和国语一起说我也能懂,她说一战以后她的爷爷就带全家从广东来越南了,还说自己已经73岁,和三个姐妹一辈子都没有结婚,问我在哪里过中国新年[流泪]还说过几天回来去他们那请我吃饭,好亲切的奶奶!爱意无处不在

奶奶超级可爱,她问我怎么一个人来,我说我之前交往了一个越南男友,本来是要一起去老挝,但是现在我们分手了,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伤害了他,所以明天飞岘港想给他当面道个歉,她说哎哟,这边越南人不喜欢娶中国人的!我说我不想结婚呀,我这辈子不要结婚的,她转过头用广东话跟姐妹讲,依噶年轻人,自由惯咗!她告诉我她也一辈子没有结婚,和妈妈跟姐妹住在一起,我说真的吗?怪不得我觉得我们很聊得来呢!一切都是缘分呀!

酒精胶囊







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来得不久,或马上可能要走。“你不喜欢的每一天不是你的:你仅仅度过了它。”所以我要把当下的,即时的东西们,尽可能舒适地经营好。

“幸福的人,把他们的欢乐放在微小的事物里,
永远也不会剥夺属于每一天的、天然的财富。”

月亮果子酒







昨天跟朋友闲聊,她说自己最近很喜欢一首宋词,全文是“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插向、鬓边斜。”

我说这首词感觉是只用眼睛扫过就沾上碎花的那种美,她说是的,但真正让她喜欢的点在于来偷折花的人和主人都是女性。主人在房间里,看到有人影在折花,于是很大气地说,折高处的花吧,插在鬓边好看。她又补充到,外面那位折花人,必得是赵飞燕那种身形啊,轻飘飘的,“折花高处赌身轻”嘛,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两个女人的身形、声音、香味…

然后我们笑着约定,下次她来我家折花,要摘到最高的那一朵。

林地胭脂







今早地铁读《反对阐释》。特意带了纸质书,2011年精装单封素米色底,中央贴一大邮票尺寸桑塔格半身肖像照,那版本。接着昨晚读完程巍的译者序,也算是导读,其中提出从福柯对“启蒙”的阐释,来理解桑塔格的“反对阐释”:

「既然‘启蒙’意味着从‘未成年状态’进入‘成年状态’,那就意味着它不是一个可以完成的过程,而是个人应该永远保持的一种批评的态度,一种怀疑的‘气质’。」

想起以下这般熟悉亲切的文学观,几乎完美契合福柯的“启蒙”,和桑塔格的“怀疑的智慧、不相信神话的智慧、非隐喻性的思维“:

「我更愿意把自己至今为止所有的写作都视为练习……因为我从未感觉自己的写作足够完善,或者是大体可以定型、瓜熟蒂落了。我喜欢‘不成熟’的状态,这意味着更开放和更丰富的可能性。我希望一生都以练习的心态对待写作。」

从吸收各种文本营养、消化自身遭遇,内生地,我也反对”叙事“(无外乎”隐喻“”神话“)的泛滥及其对个人意志的收编。仿佛得到了正当阐释,但不过被纳入既有象征体系,被纳入统治。”练习的心态“怡人,有发力的支点就已满足,行动之过程永无终结。

普_照







生活会惩罚模糊的愿望,
奖励清晰的请求。
蒂姆·费里斯《巨人的方法》






政府拆除这座陪伴了市民42年,成为了很多人共同的城市记忆和众多影视剧和mv拍摄地的台北和平新生天桥天桥。所有的字句和海报聚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记忆仓库,又是一场最细腻的展览。


走在四方形的天桥上,一代又一代的人发出的形形色色的生活气息与声响,早已渗进了铺路石里。走在已被磨平了的石块上,我们的鞋底甚至踩不出脚步声来。

Hypergraphia.







力避流行概念普遍化。“内卷”“老登”诸种定义只是一种观察和阐释某些社会现象的视角,而非理解的万能主义和整体主义,更不是自显深刻的标榜。

关耳立曰心央皿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并不是人人都想要、能够接住爱。在被倾听时的反应是紧紧抓住害怕失去;在被传递能量时会心怀迟疑;在被肯定时会心里茫然不知作何反;在被鼓励表达自己时会暴露出攻击性;在被链接时表示不屑并将自己孤立,并渴望及时切割情境的连续性,进入了回避机制。

如果人对关于爱的情境感到陌生,又想保持与先前一致的生活以及思考方式,就不会接受会动荡旧有经验的事物。

一个人对外表达出强烈的对抗性,那么ta也会在内心里如此对待自己上百甚至上千次。

但是没关系,在拥抱自己的主体和他人时,多多回头看看自己的经验大河,水有干涸的时候,也会有溢满的时候。I‘m flow是河流的常态。

用户乌青







人夫是比我更享受眷恋家庭生活的人,有时旁观他的生活热情,我也被代入至更自足的境域。形而上与世俗是必要之必要的双面镜,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比在一起生活重要得多。

林地胭脂







安静是一种很有力量的氛围。正如一只装满液体的瓶子,摇晃过后,一旦安放在桌子上就会出现沉淀物。人也是如此,经过动乱后的冷静思考,可以凸现出人性中不为人知的潜藏部分。
斯蒂芬·茨威格







在Solheimajokull冰川徒步,就是Interstellar里的曼恩星球,全程脑子里在放Hans Zimmer。冰面下就是卡特拉火山,是最活跃最危险的活火山之一,向导说它随时会喷发,如果正好是在今天,我们大家将永远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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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去小天使孤儿院的路上哭的,准确来说我并没有哭,只是在突突车上看到村里的牛觉得鼻酸了。也许是烈日下的反光,一只珍珠白的牛在吃草时突然抬头与我对视,使我感到一股颇具有神意的震慑。暹粒的牛是白色的,不像中国或越南、泰国的牛,由于骨架更小并且极瘦,眼距显得并没有普通牛那么宽,当它抬头看我那一眼,甚至不像一种动物,那一秒钟我觉得我们有一种跨种族的交流。突突车走得很慢,在漫是黄沙的村里小心翼翼地行驶着,我转过头想多看那头牛几眼,只是它迅速被淹没在茂盛的绿色植被中。


到达小天使孤儿院时,正逢一群中国人正在这里做公益活动,孩子们成排地站在门口拍照,面前摆着练习本和牛奶、大米等物资,他们整齐划一地说着各个语言的谢谢,还用中文唱了几句感恩的心。我站在一旁观看展示的皮雕,几个更大的孩子叮叮咚咚地在牛皮上敲打着,等摄影师把素材拍完,孩子们排队领老师切好的苹果。


在他们做活动期间,我静悄悄参观了孩子们的教室、宿舍和厨房,简陋的墙面上挂着从台湾、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来献爱心的照片。甚至还看到了来自台北的狮子会,一看到那张合照,突然想到徐熙娣说,小梅都把钱拿去捐给狮子会,我想说狮子会真的有在做正事,做好事!游走期间,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带我去看了孩子们清理牛皮的地方,他们有序地使用着工具处理牛皮上剩余的杂毛,这一步以后,就是晒干,再由他们起草稿,做雕刻。她的中文磕磕巴巴,英语也不是很好,她极力想告诉我制作皮雕的过程,还反复告诉我,你可以拍照。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她柬埔寨名字的意思是莲花,已经十七岁了,可是我打量着面前这个只有巴掌大脸的瘦小女孩,完全无法相信她已经快是一个成年人。这里的孩子普遍看上去比真实年龄更小,八岁看起来像五岁,小女孩们很腼腆,一边想和我说话,一边又害羞地把脸转开。老师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孩来了,他说他已经在这里教书二十二年,更自豪地告诉我,他有好几个学生已经读完了大学,回到家乡参加工作了。


我很想问这里的孩子来自哪里,很想问那个女孩更多问题,但是那些单词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许多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你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问他们以后会去哪里,在巨大的古老神庙对面,我的任何疑问都无疑是一种残忍。我突然想起那些我在东南亚看过的眼睛,来自白人的迷离的眼神,想起他们说我们喜欢亚洲文化,所以我们来到这里,我知道那是假的,不,你不喜欢,真正的亚洲文化是痛苦,只是时代变了,你们从建立这样的痛苦,变成了观摩痛苦。


回程的路上我并没觉得感伤,在傍晚火红的夕阳下,我试图再遇见那群白色的牛,那抹圣洁的白色在焚烧的塑料垃圾和破败的铁皮集装箱旁显得格外黑色幽默,我想再捕捉一次那个眼神,以确定这是真的——这种交流不是我的臆想。因为人与人的连结在今天,至少于我而说,已经变得摇摇欲坠,许多时候我想,譬如在那刻,我看到莲花黝黑发亮的瞳孔下近乎于平静的残忍,她说,你想要我把孩子们叫出来和你一起拍照吗?我愣在原地,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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耦园的百岁山茶好像只余一棵了,问了茶室里的人,也说不上来。恍恍然,记得沧浪亭亦有一棵美人茶。周末寻过去,正是初绽的样子,其中有一朵最为鲜妍。冬日的园林,光影幽寂,如温柔远古的低吟,可以静坐,听很久。妙香室外的老梅,只有米粒儿大的花苞,另一侧的芭蕉只余两截,很难想象夏日里那种绿荫婆娑的样子。四季更替,万物轮回,我亦在其中,多么好。

xiaomei0707







因为跟朋友约好今晚见面,所以小学生春游症般早早醒来,于是起床插花,摆弄蕾丝花、虎刺梅、大丽花、袋鼠爪、铁线莲果、多花素馨叶…是让人期待的星期二。

林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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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pergraphia.







一种静谧冷寂的,非常原始的生活。

Kai







太搞笑了我路过一个理发店,店门口有一张巨大的店主的自拍,我想说这个理发师应该对自己的技术和长相都很自信啊,我长这么大是头一回见,结果没想到走了两步隔壁一家理发店店主也把自己的大头照贴在门口,柬埔寨人太好玩了

酒精胶囊











拣米,古代酒名。

只取字面意思,把散落的米粒拣到碗里。

本栏目用来收集酒友有趣的言论,禁二次商用。






撰稿:酒友

整理:林地胭脂
图源:林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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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对饮
林地胭脂,正在与人生相互试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