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米|一周

乐活   2024-05-18 20:54   山东  








2024.5.10—2024.5.17




喜欢太轻,爱又太容易说出口。我说,不如我们用“害怕”吧。害怕分离后有轮廓的空白,害怕呼唤声后刺耳的寂静,害怕遗忘后的滴水凿壁、灰心疯长。

譬镜







冲淡的日子喜欢信手翻看“那年今日”,往往惊讶于在过去的时间里,同日的心绪、境遇会如此巧妙的暗合。每每至此,便油然生出在过一种“重合”岁月的感慨——我们生命的线索和图案,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轻轻折叠,留下足以按图索骥的折痕。

关耳立曰心央皿







今年种的草莓终于没被小鸟吃掉,掐着时辰采摘、洗净,小口小口品尝混着花果香气的甜,想起顾城那句“我吃果子,只是为了跟花有点联系”。

林地胭脂







我认为体会和欣赏历史,以及人类活动和社会机构中的不确定性、模糊性,是一个具有反思能力的人成长的一部分。当我看到那些和我当年有类似渴望的本科生时,我会想,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这可以是提问、反思、挑战的开始。我的许多最好的学生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这是他们智识发展的一部分。我欢迎本科生有这样的渴望,但当我看到更加年长的人甚至学者,从未质疑社会科学只能抽离和客观这一狭隘定见时,我感到忧虑。

杨潇《可能的世界》







天哪北京来到了典藏款夏日黄昏时刻,整个大气层的光线折射都透出一种昏暗低饱和的梦核质感,每个穿行在这种光线中的人都美得像行将灭亡。

舔玉喋血







今天天气好好。吃了很多颗树葡萄。偶尔有小鸟停在窗台上。天很蓝。见到了两只小狗。有两个气球飞走了。草丛散发的植物香味好浓烈。好想散步,谈论一切。

用户乌青







她穿着印花的浅色衬衫和宽松半身裙,松弛的皮肤虚虚兜着骨头,银镯子却像是锁着手腕。人类容颜老去后带着很多相似性,我抬头接住她贴心关照的眼神,那一瞬间的对视仿佛属于我和千千万万个同样年岁的灵魂。厨房里摆着玉米排骨汤、椰菜粉丝炒虾仁、白灼花蛤,还有淋了很多酱料的拍黄瓜,我们隔桌对坐,头顶风扇凉凉地吹着,先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咸淡适宜带着玉米的清香,她手不离碗细嚼慢咽,是全天底下最有诚意的厨艺验收人员,而我和食物的对话就显得粗糙极了。

量产灯泡







男朋友昨天喝酒今天没开车上班,他乘公交下班,我在家门口他必经的车站等他,看着公交app他乘的那班车慢慢靠近站点的时候,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虽然知道见他早已成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内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欢欣雀跃。刷码上车三步并作一步地蹦到他面前,他戴着耳机刷手机,我碰碰他示意他往里坐,他抬头,惊讶后瞬间笑了。后来我们提早一站下车,一起走到他家门口的车站,他要送我回去我不肯,坚持之下他再陪我等车。公车来了一班又一班我舍不得走,他笑着说这样下去要等到末班车也错过,依依不舍地分开后,我听“至少还有你”,车窗外风景流动,空气变得温嘟嘟,夏天在昨天那样美的晚霞后正式开启,那这个夏天,就让我们形影不离。

不如就叫小金刚石







在澡堂洗澡,我这平凡的身子,平凡的四肢,不久后将裹以重重的衣裳,平凡地走在黄昏之中。这平凡的生活,这平凡的平安。我不再年轻了,但远未曾老去。千万根头发正在生长,几处伤口正在愈合。患关节炎的双膝“嘎吱”微响,颈椎骨刺轻轻地抵着只能以想象感觉到的某处。疾病在身体深处安详地沉睡,呼吸均匀,而青春在一旁秉灯日夜守护。她想唤醒他,但忍了又忍,泪水长流……这些,都由我的身体小心裹藏着。我的身体正站在水龙头下的激流中。很多次发现澡堂里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人。空旷,寒冷。澡堂中央的大水池平静明亮。

李娟《我们这里的澡堂》







电影片场最美妙的体验,就是在阴雨连绵的杭州用电影灯伪造太阳光。像是被模糊了地理位置,此时此刻的窗外是故乡的一场太阳雨。

好想在太阳下被淋湿。

襲狐







在散步,草坪中央放了一个爬爬垫,小朋友和妈妈爸爸,奶瓶小零食小玩具,很幸福的露营。又散步一圈,男的站着开始指责女的,声音很大,我怎么没做了,好不容易母亲节陪你们!又转了一圈,男的还伸着胳膊指责不停,女的低头收拾东西。男的把娃夺过来怒气冲冲走了。女的呆呆留那,抱着膝盖,不知流泪了没。此时很想让爬爬垫变成飞毯,带她去很远的地方,飞到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角落。多少以爱为名,让人归家,其实就是远离天性,回归牢狱。

chala







人往往会在瞬间复活,才意识到曾经已然有大段的死亡了。

关耳立曰心央皿







在手术室门口等到凌晨三点半,好朋友被推出来,醒麻状态半睡半醒间朦胧说出的第一句话是:爱真的是最小单位的共产主义啊,我得到了世界上最纯粹的爱。
……很难描述这一刻复杂的震撼心情,麻醉真是冰冷现代医学中的一剂温暖酒精,捂出了朋友心智中最本质的纯真与疯狂。好爱她,这个难以言喻的美丽小动物。虽然等她清醒之后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定会笑得天崩地裂。

舔玉喋血







我觉得写诗,就是不借由睡眠而踏入梦境。我写正在直面的事,写自己的人生难题,写自己看到的东西。不用为了让谁看懂,读者遇到难解部分自会想象。诗与小说和随笔不从过去到现在,我就是如此写诗的。我写身体、内心、性、母亲、他人,写我自己。变成成熟大人之后,我写生孩子、养育孩子、自我迷失、亲人之死,以及我自己。

伊藤比吕美《初老的女人》







春夏之交,木油桐开的像五月的一场大雪🤍。

不是阿树







去过的开阔之地不太多,青甘环线的戈壁滩、无人区算得上,滇藏交汇的盘山路、大峡谷算得上,欧洲的大农村、老城区或许也算得上,空间的开阔自头顶浇灌下来。在看《我的阿勒泰》时,看到张凤侠向哈萨克族买羊,一磨就是整整一天,看到牧羊人把羊赶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忽然觉得这种开阔,并不只是一种空间上的感受,被光穿透的广大空间,完全可以折合成时间来计算。

时间如同水流,在拥挤的地方流得湍急,在开阔的地方几乎静止。确实如此,在一眼望得见天际线而望不见人迹的地方,时间总是会过得慢些。被空气携带的电信号很少,被时间携带的信息也很少,时间如大风般哗啦啦地刮过身心后,脑袋里依然空荡荡的。意识到变化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山这边跑到了山那边,原来只是发了个把小时的呆。

在开阔的地方待得久了,人就会深深相信时间过得慢的幻觉,所处的空间从遥远的过去到遥远的未来都保持着不变的模样,更显得人从出生到年老似乎只是一阵子的事,生命观似乎都会变得轻巧起来。

韩堵堵已疏通







在窗边看书,窗外有鹿群过来吃草。

有什么涯







今天晚上回家路上男的问我爱是什么,我现在躺在沙发突然想到了这个老掉牙的故事:“男孩女孩相爱了,男孩有一块金表,女孩有一头秀丽的长发,快到圣诞节了,男孩把金表卖了给女孩买了一个漂亮的发夹,等他带着礼物去找女孩的时候,女孩把头发剪掉卖了给男孩买了表带。”

我其实也不太说得清楚爱是什么,大概觉得是一种长久的责任,彼此尊重、成就、关爱、包容又牺牲的关系。爱还是挺具体的,能具体到洗好的水果叠好的衣服做好的早饭和掉头去找丢掉的钥匙,具体到装窗帘和凉感被,具体到不吃香菜和爱吃水果,具体到这些那些说也说不完,有时候也不用那么多意义化的讨论,好像看看生活里发生的事情就能知道爱是什么。

生什么气







外婆对八字的笃定,如同信任一棵稻,会在自己的悉心照料下,结出个圆满。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麻袋里掏出一把来,捏一起粒,就跟我说,哪一粒是月光,哪一粒是1942的怀念。

四页先生







经济下行的年代,时间的功利性被无限撑开,无果的力竭终将黯然沓散。毕业早晚一年似乎将就业前景推向截然不同的轨道,90/00后在低物欲的时代回看父母曾在二三十岁时享受到的时代红利。而更进一步的话,俄乌战争、巴以冲突,席卷美国各大校园的抗议反抗,以及疫情的三年,政治性抑郁也渐渐亘淀于更多人的心中。

牟复礼《高启:诗人的穷途》







淡季来爬山,旅人寥寥。在旧旧的地方停留像回到我繁茂的童年。
心里对山对神明说了很多悄悄话,当我们约定很快会再见,这何尝不是一种空谷回响。 

也许是乒乓







忙碌起来后,心情的整洁程度和房间地板的干净程度,书籍摆放的条理程度,床单的温暖程度成正比。果然人的希望,就和智妍一样,放在里屋箱子里的天文望远镜搬到客厅,后来又把它搬到了窗边,仅仅这一点,就让我感觉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vosemesz







母校的大礼堂被烧毁了!那是一座极美的老建筑,肃穆庄严。读书时每天都要从它身旁走过,也很多次在里面看表演、参加活动。我记得踩在里面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阳光透过窗子很节俭地照进来,让人觉得安宁。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但火可以烧毁建筑的形体,心中的圣殿是不会被烧毁的。

树下有玉







偶尔,间歇时会想起门罗,很多年前在旧天堂书店买了《逃离》,那时还有两年得诺奖。我阅读起步晚,算是七八年前才能说得上喜欢看门罗,是真的喜欢,看到某些段落,心脏瞬间有速降的失重感,好到直接作用于生理。她带给这个世界特别是女性太多太多。九十二,我也想以后消失在这个数字里。

不能与不会







我的文学世界曾经是被迫由男人的故事构筑而成的,是门罗的短篇小说带我来到了故事主角全是「她」的领地,以女孩的视角观察着周遭的大人,以女人的视角观察着身处的社会,用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质疑着话语权的缺失。

门罗的短篇小说好就好在,当一个女性与另一个女性相遇,身为女性的体验就足以让故事自然长出生命,乍看平静无波,实际宛如海底酝酿巨大风暴。经由门罗书写的那些女孩和女人们,她们在世界的惊涛骇浪里对抗或逃离,囿于人生的矛盾欲望被时间的流逝所形塑,甚至连她们的心声也是我们共同拥有过的,稍纵即逝的片刻里总是铺陈着攸关一生的生活真相。于是,所有读门罗的女性,伸手一触便能从她的某段文字里寻求到真实的自己。

谁说文学必须是男人的雄浑史诗,女性的婚姻家庭、觉醒出走、成长衰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最壮阔的容器。而她只需要拿起她的笔。

谢谢门罗,我内心永恒的文学母亲。

玛嘉烈那阵时不知道







我在多年来的心理治疗中发现,每当儿童在小小年纪就担上成年人的责任且不可避免地失败以后,他们在长大成人后便会一直为此感到焦虑。他们似乎永远无法接受自己当时年纪太小无法胜任的现实,于是会将这种失败藏在心底。 人们为了爱会做出几乎任何事情,因此,这样的关系很难被瓦解。在家庭中,无论我们因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而获得爱,都会一直扮演下去,哪怕为此付出代价。

凯瑟琳·吉尔迪纳《早安,怪物》







母亲节,剪了点蔷薇、鸢尾、鼠尾草、猫薄荷,笨拙地包了花束,不是完美的圆球形,倒像椭圆的一颗心脏,缓释暗香。“时间让我的心脏长出皱纹,我们彼此依靠的身形,长出了薄薄的影子”,妈妈,你永远是我坚定的心软。

林地胭脂











拣米,古代酒名。

只取字面意思,把散落的米粒拣到碗里。

本栏目用来收集酒友有趣的言论,禁二次商用。







撰稿:酒友

图源:林地胭脂
整理:林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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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对饮
林地胭脂,正在与人生相互试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