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1—2024.10.18
每天上网的感受:“我们正竭力创建一座史无前例的硕大伊甸园,与此同时却将大地迅速变为荒原”
Nairobiiiiiiii
最近怀旧心很重的一个信号是我又开始看安洁拉卡特的《焚舟纪》了,少女时代审美圣经。这本书承载了我对世界最早的哥特式想象,连带着还有一种想溶解在全能而美的太阳之中的纯真情绪。我想念这种情绪,像重新含住一颗多年前就已经停产的太妃糖。
舔玉喋血
忙中的空闲是人类创造力的根本来源。你不能一直忙,人只想深陷在沙发里机械地刷着手机,借此喘息苦涩的命运。你也不能一直空闲,人容易滑进无度的放纵与荒芜里,忘记去创造更新的明天。
折枝做梦甘露寺重生版
妈妈说,她小时候军警把村民都杀了,当时只有读小学毕业班的妈妈和十七岁的姨妈去堂叔家帮忙,才得以避开屠杀。
韩江《不做告别》
在WDKA让我感到最轻松快乐的事就是报工坊。十个工作站向所有不同专业的学生开放并提供基础培训(station skills)。其中包括:商业、绘画、教育、面料、视听、交互、生态、材料、出版、研究。每个工作站内有细分的方向,例如材料实验室由木工、陶瓷、数字组成,都设置了特定的技能课程,主题甚至可以是无厘头的。我想另一个好处是为研究者在教学之外提供分享他们兴趣的场域,一些工作站内容其实就是讲师正在开展的研究项目的一部分,还能获得自愿报名参与的人群。比如生态团队的讲师Honey Jones-Hughes 爱好是废物循环处理,捣腾奶酪的制作与发酵,还有社区堆肥箱。
以下列出一些我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部分station skills:
1. 关于能源:风力与制作一个纳米风筝
2. 设计耻辱与制绳(请带上芦苇叶参加)
3. 凸版印刷(印刷工作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有两台百来岁的机器和无尽的活字。blaak这栋建筑物前身又是银行,印刷空间很蒸汽朋克,里面的师傅也像妖精和矮人)
4. 用纺锤制作纱线
5. 多色油毡版画印刷
6. 印蘑菇:了解真菌与如何利用于自己的作品(请带上可食用蘑菇)
7. 色彩研究:绿色调(在户外环境尝试记录并混合尽可能多的绿色)
8. 声音变化:你的怪诞小乐器——创造与改造乐器、声音装置的历史;声音、音乐、噪音的定义(请带来可以制造声音的物品)
9. 创意地抱怨
据来这重读本科的服装设计同学说WDKA比其他院校更充分允许学科交叉,学生能利用任何设施进行实验。由于我们根本不存在校园只有两栋建筑物,在自己的专业外窜进别的地方去游走得也很快。为了把学费挣回来,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就是极尽可能参与更多。
猪煮粥12
早上我爸突然说“今天都周四了?!”语气之急迫我以为是电梯里发了今日停水停电之类的公告,问咋了咋了。我爸:每周一、周四给泡面喂蛋黄,今天还没煮鸡蛋!
我:挺开心呗,今天终于能吃鸡蛋了。(我爸和泡面各吃一半)
我爸:嗯呢。
seifoxpqncusk小福女
人与人的信任关系,大抵是一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状态。我如何看待你,恰如你如何看待我;我对你的心思,大等你对我的心思;我对事物的判断,定然吻合你对事物的判断。区别只在目前还是隐衷或是已然挑明。如若不对等,那彼此的关系便走不到这一步,更聊不起这个话题。
关耳立曰心央皿
永远不要深陷于“如果当初…”。倘若没有经历过这件事情,人的认知不会得到更新。再回去一次,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定。抽取事件中带来的养分,让所有事情对自己的成长都是有益的。
the_flaneur_
为什么艺术很美?因为毫无用处。为什么生活丑态百出?因为全是目的、企图和用意。
费尔南多·佩索阿
旅行真是很好的啊…哪怕最后和清两人一起肠胃炎,轮流上厕所也是很好的。翻相册,在塞维利亚看弗朗明戈的时候,对我们这样的外来者来说,台上和台下之间并不存在语言,可是会被地板上摩擦的划痕、舞者脸上细密的汗珠深深打动着。我们一路走一路说运气真不错,到哪个地方都撞上了毫无保留的晴天。人们将圣母像抬到教堂的夜晚,在大皇宫跟着孔雀到处走的时候,撞到了为加沙的游行用翻译软件看标语的时刻。总是闯入让人新鲜,惊叹,心里长久地潮湿着。
袭击面包店失败的李
看好多人说,韩江的作品充满女性主义,我在想,一个女作家,一个我们东亚的女作家,只要她真诚地写,真诚地生活,她怎么可能不女性主义。
有什么写得很好的女作家是不女性主义的吗?在一个父权制的国度里,女性写作本身,这个动作本身,克服万难也要写下去的过程,就是女性主义的。
过细雨
九年前的今天,康永和熙娣宣布康熙来了落幕,至今我仍在原地逡巡,心情是《浮床》里唱的“多谢你,伴我惶恐岁月中漂荡,海啸间,找安身不冻港。”但我心知肚明,人生里的一小部分,永远留在了那个秋天。
林地胭脂
新一期的席地而坐里讲“桂花香是没有阶级属性的”,想起前天记录下的环卫阿姨的召唤——“你来这边扫,这儿的桂花香。”又有朋友提到张爱玲的《桂花蒸 阿小悲秋》。
《桂花蒸·阿小悲秋》里实际上并没有直写桂花的地方,却有着旨意上的异曲同工。印象很深的是小说里对于那个还未从夏日里剥脱出来的秋的潮热的刻画,气味是最紧要的载体,也是最呈现阶级的暗笔。电车上人贴着人,热气“从那蓝布的深处一蓬一蓬慢慢发出”,必然久未浆洗汗液深入织物才会将衣服变软,然而却不是柔软那样温馨的词汇,而是肮脏。又把绸衫上腾升出的汗味,比做“西瓜剖开来清新的腥气”,大抵是刀子钝沾上锈才有那般金属的气味,又或者这刀子刚切割了什么肉或河鲜,水洗也带不走那股气味,总归是不讲究的。
同样的气味书写,还有莫言的《天堂蒜薹之歌》,小说里弥漫着腐烂蒜薹的臭气,阅读时是无法呼吸的。电影《寄生虫》里气味也是阶级的隐喻,外表或许可以伪装,但气味好像渗入骨髓。之前写的一篇短篇里也写气味:
「遇见赵政延的那个晚上,玉珠又做了奇怪的噩梦,梦见了她已经五年没见的二弟,梦见他握着他丑陋的阴茎而后尿在她身上,膻臊味顿时窜到她的鼻腔。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胃里泛起酸水,她忍不住地俯身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缓了片刻后,起身去了浴室又一次洗澡。
玉珠想,如果自己是一瓶香水,那么不管前中调是清新还是馥郁,最终都逃不掉尾调的腥臭。那是一种在人生之初就浸淫骨髓的气味,不管往后她如何逃离,如何在大都会里努力打拼到哪怕自以为身上都是奋斗的汗水味了,却仍然会在某个午夜陷入一场溢满鱼虾烂臭的噩梦。」
所以,当听到这句“桂花香是没有阶级属性”时,我猛然意识到,自然的气味是没有阶级属性的,而人身上的气味却将人分化。当我讨论阶级时,通常从自我的观念出发,向上看愤懑、不屑甚至仇视,向下看怜悯同情,又自厌自己哪里来的傲慢去做那些评判,谁的生活又比谁的优越。然而,在桂花树下,我们平等地、无差别地在呼吸,或者换句话说,桂花树才不在意这些俗人的贵贱,它只自顾自地到了季节发散自己的香气。
-碧落蕊秋-
对于许多美好的事物,我耗尽了我的爱。这些事物的光辉来自我为之不断燃烧着的爱。我无法使自己厌倦。任何热忱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爱的耗损,一种美妙的耗损。
纪德《地粮·新粮》
雨天可真神奇,让人心底觉得安静又有热情。二者间绝妙的平衡感,是雨天才有的独特感受。独自在家更是奢侈,想做许多许多事情,先从读梨木香步的《炉辺の風おと》开始吧。
Taohuiyuan
什么阶级?什么差异里头的高低?绮年华指一弹,你我都是桥下流水。
腰肢藏惊雷
最喜欢的黄昏其实就是现在这种晦暗的,被云遮住,然后隐漏出来的橘色。山的轮廓和树的骨架会在这种光线下更浓郁、明显,像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路上都是回家吃饭的车轮,所谓备餐,人的心情也是先要切好的丁粒。
月亮果子酒
你说,「幸福」这个词太大了。更多时刻,我们只是一同在金桂树下走过,任由花瓣游移你的脚踝。尽管过往的文字也曾令你芬芳,但那只是意识被词汇侵袭的幻觉。
我也不善于讨论「幸福」,一个名词难以否定一切过往。离它最近的一次,是目睹你翻阅我写的段落,再和我探讨晚间的吃食。
李亦言
随之而来的是疯狂。接着是孤独:并非是你所预想的那种浩渺的孤寂,也不是丧妻后耐人寻味的悲恸,就只是孤独而已。你期待着某种几近地质般的东西——身处倾斜的大峡谷中的眩晕感——但事实并非如此;你只是感受到一份彻痛,如同工作一般稀松平常……(人们说)你一定会从悲伤中走出来……没错,你确实走了出来。但并不是像火车驶出隧道那样,呼啸着穿过山丘,再次沐浴在阳光里,随后又伴着轰隆声驶入英吉利海峡;你从悲痛中走出来,就像一只海鸥从海面的浮油中逃离;你终生无法摆脱身上的沥青,而那脏了的羽毛也将与你永久相伴。
朱利安·巴恩斯《生命的层级》
养了十天,瓶花只有菊花依旧锦绣、精密,目送那么多凋谢后,仍美得那么轻描淡写。听说菊花枯萎很是触目惊心,所有花瓣都留在花蒂上缩成一小把,把生老病死的历程展示给你看。还好这样的经过,被我们共同珍惜后再败落。
林地胭脂
晚上跟室友一起去健身,顺带着做了一下汗蒸。坐在木板上感受到身体周遭源源不断传来热量,而在荷兰的冬天,热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旁边一个阿姨时不时跟我们寒暄了几句。
露营的时候,不是有个状态叫“火懵”嘛,在汗蒸房里看着碳也有种“碳懵”的感觉。手机和手表都留在外面,小小的房间里,墙上挂着的沙漏是时间流逝唯一的依据。在时间变得渐渐粘稠的时候,通过看一眼它让时间重新稀释。
我正发呆,阿姨也悠闲地躺着。这时她突然问我们有没有宗教信仰。我说我是Catholic,中国还蛮多Buddhist。室友给她解释了很多佛教的事情,包括afterlife之类的,她听了很开心,说总之也是教人向善。她又说,她觉得人建造了很多东西,但不是创造,是make而不是create。就比如说我们建造了这小小的木房间,但是树呢?树不是人创造的。她说她相信会高于人的存在。
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我们互道晚安。空气又凉了下来,汗液蒸发带走最后一点余热,我对时间的感知也又被校准。外面下雨了,我和室友裹紧黑色羽绒服又投身入黑夜。
fakemuffin
今天看到人物发的这篇文章,想到之前看到的一个观点,「人文学科很重要,它的重要性就像汽车音响一样」,来自台湾清华大学一位出身理工科系的校长候选人。
他的潜台词就是,人文学科就像汽车音响,当汽车引擎(理工科)带动产能与产值的时候,锦上添花,给人们带来精神上的享受。但如果嫌车费电,或者不想听音乐时候,大可以关掉。
怎么说呢,真就是隔行如隔山啊。
上大学时,面对「你读中文系有什么用」之类的问题,我始终没有做好坦然回答的准备,总是会感到隐怒和被冒犯,往往就用「无用之用乃为大用」打发了过去。直到今年自己做《文科生的活法》访谈节目时,联系文科生采访的过程中,这样一个集群,一个个鲜活的个人,解开了我的许多困惑,也给了我很多力量。
读中文系的人都在做啥呢?教师、主编、撰稿人、广告策划、文旅运营、产品经理、品牌合伙人、纪录片导演……不一而足。总之家里能托举的,选择就多点。家里条件有限的,找准一个方向使劲,攒上几年工作经验,也不赖。想稳定就去传统职业,想赚大钱就去新兴赛道或身兼数职。
想到前两天拍完了胭脂刀老师,她说「文科生没有谁是靠专业赚钱的,都是靠技能」,其实没错。专业教的是道,赚钱靠的是术,二者相伴相生,路才走得远。
而中文系教的道就是语言,以及通过语言所表述的一切。我很认同一位中文系教授的观点,他说关于语言的一个基本事实是,人一生下来就被包围在由语言构成的世界当中。我们通过语言思考、表达、说服,甚至行动。语言就是这个世界运作所依赖的主要媒介。
或者说,语言就是读中文系的人与这个世界交手的方式。越能对语言进行细腻分析和精准调动,就越能重塑与改变这个社会运作方式。
从写朋友圈文案,到写治国方略,就像功夫在诗外一样,「有用性」不全在专业的纸堆里,而在与世界切磋的过程中才能诞生。
红头江酱
似乎是到了一个对生活琐事不感兴趣的阶段,是年龄关系还是其他,并不知晓,毕竟也是第一次做人,没啥经验可以参照,大半夜起来,在书架前恍惚了一阵,随意挑了一本、是顾桃《边地记事》,以日记的形式记录着。说实话,看一段忘记一段,平铺直叙的生活经验对我难以起到更大文字的冲击,更像是一种长期靠咖啡文字续命成瘾,在喝到茉莉茶后而感到索然无味的陷阱,合上书,注意到台灯上有一张蜘蛛网,还挺新鲜,应该是某位不速之客的新作,想给它取名“怀民”,随手把网挑破了,让它也失眠一晚上,月色尚亮。
四页先生
人总是觉得自己要比实际年轻。我的内心带着自己早期的面孔,就像树带着自己的年轮。它们的总和就是“自我”。镜子只看到我后来的面孔,我熟悉我早年所有的脸。
特朗斯特罗姆
最早见到《鹊华秋色》是在一个叫做五月花的中餐馆里。那年侄儿戴维结婚,婚礼彩排结束就在五月花吃中饭。看着西装笔挺的新郎,恍恍然,忆起九一年秋赴美,拖着行李出关,四顾茫然,一仰头瞥见姐夫手里才四五岁的小戴维,小脸儿红苹果似的,那是我在异国见到的第一张亲人的脸。众人在五月花嘻嘻哈哈聊天,我却只盯着那张古画看,当时还不知道这画的名字,只觉得画面有点儿童稚气,一左一右,两座蓝山,搭积木似的,一座像个三角形,另一座又像块土司面包,其间夹杂房舍,树木,渔夫,小船,浅滩,荒草还有五只梅花小鹿等等。
后来才知道此画是元朝赵孟頫为好友周密所作的《鹊华秋色》。周密祖籍济南,先人随宋高宗南渡至吴兴落户。我猜两人一定是极要好的,赵孟頫在济南曾经为官两年,回到江南后,听周密絮叨神往那从未见过的原乡风景,心一软,就替友人画出这幅《鹊华秋色》。从济南老城出来,见到华不注山的时候,惊叫起来,真有这种三角形一样的山呀!华不注山如今是一个湿地,水面茫茫,多荷花,华不注山孤独伫立,像被风化了的金字塔,恍若永恒的乡愁。《鹊华秋色》里的乡村场景不复存在,有人蹲着身子在伺弄草坪,三三两两,戴着斗笠,倒是同画里的渔夫一样神情怡然。鹊山在黄河北岸的一个小村子里,鹊山村有点儿破落,转来转去也看不见鹊山的样貌,往堤坝上走,勉强看清鹊山形状,转头却见浊浪滚滚的黄河,天落起雨来,一时阴云遮蔽。无端又想起赵孟頫,有传记讲赵孟頫在元人的朝廷里为官还是踌躇满志的,也有记载里提及家仆回忆赵孟頫夜晚常常跪在祖宗的像前痛哭流涕。我想这两种可能性都是有的。只是《鹊华秋色》画得真是恬静,不见半点儿哀愁。宰其弘老师在《画事》里说过,《鹊华秋色》其实画的是一种温柔的理想之境,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美好午后。
今夏戴维带着未满周岁的女儿杰西卡回国探亲。待了几天又要走了,吃过晚饭,在广场上抱杰西卡看喷泉,小小的身体那么柔软,如夏天的水蜜桃,眉眼神情同戴维像极了。有一种淡淡的怅惘,要是换一种时运,也许大家都会在一处,常常相聚吧,可是时运这种东西,又是谁能做得了主呢。回旅馆的车上,杰西卡睡着了,戴维突然感慨,时光飞逝。我愣了下,未曾想到能从他那儿听到这四个字。戴维见我呆呆的,又说,我还记得杰西卡在产房里刚出生的样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我竟无言以对,任凭车子穿过夜色飞驰而去,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伤。
xiaomei0707
好喜欢看到的一段话。有网友问:不刷短视频、不看碎片化信息,只看书,会与社会脱节吗?
另一人回答:“脱节”只适用于火车前进时。如果整个火车在倒退的话,接轨你是要与它一起退步吗。
the_flaneur_
我想到,从小到大最想实现的事之一,就是长大后可以邀请朋友们来自己家里过夜,或是去好朋友家里过夜。不是和妈妈爸爸一起的家,是我一个人的家。
是不用蹑手蹑脚点外卖的家,是可以在深夜大笑,灵机一动起床吃东西的家,是可以在地板上躺得乱七八糟,聊很多有意义没意义话题的家。
其实做什么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可以随时邀请我想邀请的人,进入我的生活。
于是又想到,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我妈妈邀请她的好朋友们来过夜,甚至,除了旅行她也不会和好友在外夜宿。是她不再需要和好朋友躺在一张床上彻夜长聊了吗,还是说,女人结婚后默认她不再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默认她和丈夫的房间就是她的房间,默认婚后的一切关系理所当然置于女性友谊之前。
在互联网刷到过很多女性说自己在婚后吵架,会去酒店开一间房,仅仅是点点外卖,在酒店看看电视,都会很开心。
我们得到的太少,以为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承担的责任又太多,最后只能得到一间短暂的,以小时计数的酒店房间。
女人的一生都在找寻自己的房间,小时候从家人,弟弟那里,长大后从父权婚姻那里,那中间呢,步入婚姻前的日子,无论大小,无论购买或租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是否不是难事,只是我们又太轻易放走自己的房间,认为那不是自己应得的权利。
我们与父权社会合谋,关上了名为自我的,房间的门。
-WHWDFRI-
战争仿佛就是更高维度的群架。说是更高维度,其实不过是一层文明的包装纸罢了,会策动更多的牺牲者,会制定更周全的计划,会使用更先进的热武器和信息武器。但卸下政治斗争的神秘光晕,所谓客观矛盾,不过是人的集合体野心的膨胀,所谓导火索,不过是被抬高价值的实则小儿科的撩架。越是小国间的战争摩擦,越是给战争祛魅降维,几乎把战争的实质暴露了出来,滑稽的事件里慌张的人,总是来不及把过家家里莽撞的掀桌武装成成熟的大人行为。
韩堵堵已疏通
或许他真正爱的是那些捕捉到的画面,抑或是尚未拍摄过的画面。婚后,她第一次去看他的作品展时,感到惊讶不已。她难以相信这个疲惫不堪、看起来马上就要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竟然带着摄像机去过这么多地方。她无法想象他会在敏感的拍摄地点与人进行协商,以及有时必须展现出的勇气、胆识和执着的忍耐。换句话说,她难以相信他的这种热情。在他充满热情的作品和像困在水族馆里的鱼一样的生活之间,明显存在着不能视为同一个人的隔阂。
韩江《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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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絵
最近懒觉远离了我,每日早早醒来,回味半截的梦,看微弱天光亮起,有充足时间与早上的家清醒相处。初老像弥漫的雾,从睡眠这边,蜗牛一般,缓缓留下令人心知肚明的侵入痕迹,“就这样,一日三餐,夜间散步,睡前读几页帕斯卡尔。窗户开着。我感到了变化。”活着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教育,对于大雪压枝露出的新鲜断面,唯有长久忍耐。
林地胭脂
To 女性:
谈恋爱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成为人生的主线任务。自我实现和成长方式有一千种,健康的恋爱是其中一种。它不仅难,而且相较于找到谋生方式、在专业领域有话语权、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健康的心灵,它能给你的很少,很少。
折枝做梦甘露寺重生版
说到声音,《桂花蒸 阿小悲秋》的结尾也有一段凌厉的描写:「雨仿佛已经停了好一会。街下有人慢悠悠叫卖食物,四个字一句,不知道卖点什么,只听得出极长极长的忧伤。一群酒醉的男女唱着外国歌,一路滑跌,嘻嘻哈哈走过去了;沉沉的夜的重压下,他们的歌是一种顶撞,轻薄,薄弱的,一下子就没有了。小贩的歌,却唱彻了一条街,一世界的烦忧都挑在他担子上。」
酒醉的男女唱着外国歌,他们的歌是一种顶撞,又轻又薄又弱;而小贩的歌唱彻了一条街,挑上一世界的烦忧,又重又厚又沉。阿小在雨夜里蜷缩在哥儿达家的厨房,在她与这个洋人的相处中完成了对所谓“上等人”生活的解构,她鄙夷他的滥情、多疑与抠索,又跳不出自己的局限,所以她在迷蒙之中听到的是同为底层的小贩的歌,而那些男男女女的醉生梦死对他们这样辛劳做工的人来说就是一种“顶撞”,一种对无法在雨夜与没用的丈夫相会的嘲讽,一种夜里要赶紧睡明朝才能继续服侍先生的生活惯性的侵扰。“顶撞”这个词用得太妙了,呈现出了一种心理换位,吃苦的总是瞧不上享乐的,阿小的自矜也在“顶撞”中表露无遗。
-碧落蕊秋-
别逗留在和你相同的事物附近;绝不要在那里逗留。一旦环境和你相同,或者你和环境相似,这就对你毫无裨益了。你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再没有什么比你的家庭,比你的卧室,比你的过去更危险的了。从每种事物中,只需汲取它带给你的教诲,让其中涌流出来的快乐使其枯竭下去吧。
纪德《地粮·新粮》
走到山林、湖边、林谷中去。
除了日落晚霞和黑夜,没有什么在终点等着我。
没有任何人的认可和奖励,没有嘈杂的混乱的他人的故事。只有我、流动的风与水,以及心脏满足、强劲地跳动的声音。
过往一切不好的循环都在这里终结,不再重来。
允安书
我想回忆的滤镜是因为无法重来所以美妙永存。那些昏昏欲睡的课间,天蒙蒙亮的楼道,晚自习开始前的粉色晚霞,空气里的洗发水味道,夏日午后的走廊。我无法严丝合缝地连起这些片段,总有很多片刻和瞬间从岁月和记忆里出逃,好在它们无处可躲,总有一些人和妳共享记忆,共渡的岁月永远有迹可循。如何能不感激呢,那么多个或精彩或烦恼的日日夜夜,那么多个没有相机所以无法定格的精彩瞬间,是因为她们在我身边,所以留住了,留住了晚霞,留住了爱恋,留住了我的中学时代,留住了漫长岁月里我想留住的一切。幸好,最终我也留住了妳们。
-WHWDFRI-
要和好朋友分开了,她今天说我跑过来坐下的时候突然闻到一种味道,她小时候在姐姐家闻过的,湿湿的,冰冰的,凉凉的味道,她说是很伤心的味道。
真的假的你是这种人
发现X也就是推作为微博墙外的一个镜像平台,对简中用户来讲却不是社交内容的迁移,恰恰相反是一种严丝合缝的互补。在X上刷到的所有简体中文内容无非就两种,性和键政。而且是疯狂的性和激烈的键政。我在想如果我只是一个在X上岁月静好的普通墙外用户,那我对中国人这整个族群会有怎样的刻板印象——天啊,中国人性欲好强!中国人无时无刻不在斗争!在这种性萧条和政治迷乱的世代中国公民的精神面貌将持续传播一种强国之美。然而其实在微博上大家已经不做爱了,然后偶尔爱国。
软角鲨烯
观察种种人生之苦后,我发现人生的诸多问题,大抵是我们想扮演好孩子、好人的角色。越有能力的人,演技也越来越好。其结果,就是被自己扮演的角色束缚住,喘不过气。所以我提倡“粗粗拉拉马马虎虎吊儿郎当”。让我们念着这个口诀,在我们快要变成“好孩子”“好人”和“好母亲”的时候,横冲直撞地闯过去。
伊藤比吕美《身后无遗物》
kyoto🫶
耳朵酸酸
读到毕飞宇写亦敌亦友的两姐妹,用了一个于桥望舟的场景:“姊妹俩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桥上,就那么远远地打量。她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小快艇很快从水泥桥的桥底下穿越过去了。姊妹俩转过身,依然在打量,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复杂推拉的微妙纠葛,过往的、或许还有不明未来里的愠怒、妒忌、不舍、依恋,如破皮般轻微刺痛但沉默,在离别这一刻都放低了。写的真好。
林地胭脂
我已经接受了好为人师是人之本性。但面对需要帮助的朋友,不是更应该勇敢承认自己的有限性和审慎地给出建议吗?有没有智识和同理心,都藏在对话的罅隙中。
红头江酱
人的痛苦,特别是聪明人的痛苦,往往来源于只“参透一半”,没能“借假修真”。
胸膛里跳动着冲破桎梏的心,却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拧巴”是人生的关键词。不自洽、不情愿、不顺眼,但又无法改变这一切。即使暂时糊弄过去,内里也已经耗得千疮百孔。
借假修真,不要只堪破假的,却忘了修真这一目的。记得破了要立,要重建自己的核心。
不然人只会滑向虚无。聪明人的自我毁灭,往往比一般人来得更加绝望彻底,覆水难收。
折枝做梦甘露寺重生版
自己的由时间上溯的举动究竟有多少意义,仔细翔实地追究时间的细节,同时又想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总会时过境迁,成为过眼烟云。我们都将自然而然地忘怀已然过去的一切,那些不愿被忘怀的不再会被记起,随着又一个无甚差别的雨过天晴的过去而过去,这就是此时最令我忧伤的事,而这忧伤也将过去,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顾湘《西天》
听闻我要来喝茶,茶楼妹妹特地在茶盘上拢了一颗桂花心等我。二楼的旧时月色被包场,坐在檐下回廊里喝喝茶也是好的。下雨了,听听雨声,游客打着伞进进出出,伞面上沾着桂花。有个妈妈倚在梅树的苍翠里,张开一把湖蓝的伞,在女儿的镜头前,一声声地问,好看吧,这样好看吧,娇憨极了。
茶楼妹妹得空也陪我说几句,不知怎么讲到养鹤涧,她叹口气,养鹤涧其实有两只鹤,一只鹤起先是飞到冷香阁的屋顶上,嗄嗄乱叫,估计是迷路了,另一只鹤也笨,不懂得回应几声,再后来剩下的那只也不见了。听得我心生怅然,小园子里,有棵柿子树,忙得白头翁这里啄一口那里啄一口。风雨中的柿子,远远地望过去,竟然想到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的句子。
xiaomei0707
《大众文化的女性主义指南》里提到所谓“笑点”,是一种文化性的创造。“在一种文化体系中感受到什么是有趣的,什么是悲伤的,其实是一种习惯”。想起我们的脱口秀,想起一些批评、指责女脱口秀演员“不好笑”、“吃性别红利”的男性发言。有没有可能你觉得不好笑,是因为你太沉溺在这种“男性笑点”里了,女的一笑,你就害怕。
要我说都不是习惯,就是懒。
而且读这本书越读越想,大众文化也太适合拿来挖掘笑料讲脱口秀了吧。每一个话题单独拎出来都有好多刻薄话可以讲。越是“厌女”的地方,越是停滞不前的地方,越是哭泪多的地方,越多笑料。
过细雨
“如果你重回大一,会给出什么建议”,有一个回答我很喜欢:
“要学会怎么休息,生活琐事(洗衣服拿快递),课业以及想要出门,想要独处,想要玩游戏等等事情都会混在一起,不要为了休息而羞愧,也不要为了过劳而自豪。”
很多人还提到了不要过度依赖书本和知识,勇敢地和现实世界发生更多的联系。
在我看来它们都直指一个问题:对生活实感的珍重。
之前我写过这样一段话,再次分享给大家:
才读大学的时候我有个毛病,学习了很多精深的理论,就急着用它去解构生活,否定意义,结果生活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已经丧失掉了对生活的兴趣。
买东西?没有意思。这是消费主义对生活的全面入侵。
看影视剧?没有意思,这是娱乐至死时代人们的思想变得肤浅的过程。
拍好看的照片?没有意思,这是图像消费潮流里单一审美对人的驯服。
解构接着解构,我自己把德里达和福柯时刻挂在嘴边,以为自己高明,深刻,理性,实际过得很不快乐,乃至虚无空心。
特别是读文科的人,读久了容易自苦。太苦了,把文科博士的论文后记翻出来看看,诉说写作虚无情绪的十去其九,剩下的一成还隐隐倾诉着怀才不遇。
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不是你读了孟子,天就真要将降大任于你。如果身边的人你都不能感染,觉得做研究是快乐和幸福的,何谈用文字去感染更多的人。
“要明白生活你需要先经历它。你不能总是做一个分析的人。”学习从理论那种绵软漂浮的半空向下着陆,空心人需要珍视生活的日常实感,照顾好自己的肉身。
折枝做梦甘露寺重生版
被折叠的现代生活虽然更窄小了,但却偶然可以在常规之外,发现从折叠面衍生出的一些奇妙视角。比如昏昏欲睡的我坐在车里,看车子在自助洗车站受洗,水枪的噪声、抹布的揉搓以及窸窣的言语,都像是被车的坚强外壳隔绝开来,变成陌生的闷响。密密麻麻的白色水花降临在头顶,像是降临在世界线之外的海滩的乳白色剪影,又像是无法解码的成串异星文明符号,透过意味不明的水帘,依稀还能看到有现实指向的昏黄城市夜景。反复被晃过眼前的拖把扫视和无视之后,变得透明的我,竟然拥有了一种被遗落在平行时空的新鲜感受。
韩堵堵已疏通
碧脱下和服,露出黄色的丝质游泳衣。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黑发里掺了些许白发,厚厚地垂在肩上。眉毛又黑又粗,弯弯的,像极了她愠怒时甜蜜的嘴角,似乎在乞求人们的善待和安慰。太阳在她脸上留下了隐约的雀斑,浑身上下看上去都有点儿太柔软。她低头时,下巴和眼下会现出一些小小的褶皱。眼袋和下垂好像特别爱找上她,皮肤上也出现了凹陷或皱纹,强光照出紫色的毛细血管,凹陷处的颜色正在慢慢消退。实际上,莱莎爱的正是这些小小的瑕疵和隐蔽的损伤。她也喜欢碧眼里常常出现的潮湿,她声音里的微颤、打趣和调皮的请求,它的沙哑和不自然。莱莎衡量或评价碧的标准跟旁人不同,不过这并不是说莱莎对碧的爱来得容易或平静——她的爱是一种期待,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爱丽丝·门罗《破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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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什么责任呢
樱桃沟的奇妙体验。
一起看松鼠的英国女士跟我探讨大自然的“设计”,我与她聊这两个词我从来想不到联系在一起,我们一起讨论关于地球的自我修复能力。在森林里我们讨论树,讨论植物共生,讨论一切我觉得宏观的关于自然的事。我感受到我语言上的匮乏和局限的思维能力。
我向她及她同行人分享我手机的壁纸,是彭磊某次爬山从樱桃沟下山拍的一张水杉的照片,为了这张图片的美景,我才决定来到这里。她以为我在北京工作,我说我只是来旅行的。她感到惊奇。我说看来今天的我来到这里好像也是一场“设计”。
遇到这只松鼠,遇到看松鼠的人。一切或许都是最好的安排。
您的小王!
爱是常觉得有亏欠。图是一位许久没有任何联系的老朋友在川川出生那天写下来的。人生海海,回头再看,成长的成长,消失的消失。宇宙的一环是失去,我们总在一次又一次失去里得到更完整的自己。
yen
拣米,古代酒名。
只取字面意思,把散落的米粒拣到碗里。
本栏目用来收集酒友有趣的言论,禁二次商用。
撰稿:酒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