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米 | 一周

乐活   2024-12-06 14:28   山东  









2024.11.29—2024.12.6



在北京的冬天加倍体会到音乐的悬壶济世作用,晚高峰喑哑的人群,令人视力变差的长夜,像天父的召唤一样在莽莽华北平原高架桥上高悬的京客隆霓虹灯牌,耳机里的旋律此刻在你周围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供氧泡泡,让一切荒凉的世情都无法近身。

舔玉喋血







无论做点什么,只要能获得注意力就能盈利的模式,最终会引导社会变成一场大型的freak show.  或已经是了。在感官过载的局面下,平淡、专注更是值得追求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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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气好神奇,大雪日外面天忽然阴得必须开灯,探头看街面平静还是湿冷,答案雪花一片落在后者。

月亮果子酒







人生的意义就是为那种带你来到世间的神奇力量服务。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你一生中便能体验到无尽的快乐。
列夫·托尔斯泰《人的一生值得过吗》







依旧是晨起后插花的早上,心里是黑塞那句“为了对尘世生活获得同感,我兴高采烈地将一切感官开放。”

林地胭脂







对主体而言,每个与我们发生亲密关系的人都属于“朋友”范畴。因同学、同事、亲戚、邻居等组成的友情尚且有“不得不”的成分,是外力绝对安排内的相对自由。而恋人与爱人则不同,他们是我们人生当中几乎唯一的绝对自由,自己选择的爱人一定是自己的重叠、侧面与潜意识,至于所谓的相处困境,实质上还是主体的自我困境,爱人可以看作是自己重叠、侧面与潜意识的客体化。

关耳立曰心央皿







之前看吸血鬼日记,就在想为什么有人不想永生啊,后来看道林格雷的日记,发现人永生后反而失去了时间,总觉得无论何时做都可以,反而永远都不会去做了,重启新的一刻,改变旧的状态,变得比登天还难,人都有维持原状的惰性和安全感。我有时也这样,觉得时间很多的时候,反而效率不高,每次眼看没时间了反而获得很平静的心流,这就是个悖论,有时候限制反而是无限,无限反而是限制。每件事都给自己定一个心理上的时间,到点儿就出去玩,我反而能在家里平静而愉快地做完许多工作杂事了。这么好的阳光,不出去走走晒晒多可惜啊。昨天周末出去公园好多人啊,朋友开玩笑说像现代人来逃难,逃脱一周的工作疲惫。哲学上为什么也在讨论时间,讨论死亡,归根结底是想讨论人类良好的生活可能吧。

chala







这个点去小店吃饭,很容易碰到店员正在吃他们的员工饭,我最喜欢从一排的沿街小店看过去,看他们吃的什么。往往都是那种四川嬢嬢用来拌凉菜的大碗,炒的煮的混在一起,辣的香的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每次看到他们吃饭,都很想跟着一起搭伙。

过细雨







尖利的雪如同昆虫叮咬,柔软的雪如同泡沫,湿答答的雪无法成团而干燥的雪可以,然后将世界包裹,就为了让你在夜里醒来时万籁俱静,为了让你在夜里在床上睡得更沉,为了让你在夜里梦见雪花,睡得同雪一样深。

珍妮特·温特森《十二个圣诞故事》







“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具象化

人群都聚集在红枫树下 道路上反而没有人

落叶铺满了草地 石桌上有四个奶奶悠闲地在打牌

听到旁边走过的路人问了一个很实际又很诗意的疑问:你老了想和谁凑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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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鹿特丹常去的游泳中心有四种不同的更衣室:女士,男士,母亲和女儿;父亲和儿子。前两个是大房间,后者则划出小隔间供进入的家庭使用,不知道是否全荷兰的公共泳池都依照这个标准。在南宁游泳时常在更衣室碰上来培训的小女孩们,她们动作都很快。想到成年前但凡我要与比自己大得多的女性们共处一个更衣室,面对她们裸露的身体我也总是窘迫又紧张。

猪煮粥12







越来越确信我对一部电影的完整体验要包括观影时的体验。

今天最后一天在巴黎,在法国电影资料馆看了1990年的天伦之旅。开始进入影厅的时候还很疑惑,因为和我一起的观众基本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巴黎很冷、但资料馆的椅子很舒服,我就着意大利原声和法语字幕睡意昏沉,半梦半醒地看了这部关于家庭的电影。父母与子女始终隔着一层薄纱般看不见的雾,所以才会笑着欺骗说“一切都好”,模拟那些童话结局。就像玻璃上闪烁的米兰,街道上的鹿,海滩上升起的黑色水母… 在父亲独自一人离开子女的家,一个人走入蓝色的暗夜的桥段我匆忙离场。我又想起宋丹丹微博写的“我是真的爱你,你有真的自由”,无论你是谁,做真实的自己才能让我们彼此相近。我后来想到这些老人大概都有子女,甚至很多桥段也会身临其中,所以在真的悲伤且幽默的桥段笑声也并不多,很可惜没有能看结束后观众的表情。

襲狐







男性的女性主义觉醒,源于第一次的“性别庆幸”。但这种“还好自己是男性”接着便通向了不同的路径,是利用这种性别优势继续为自己攫取利益,还是终其一生去挖肉削骨地弥合差别,既关乎良知,也关涉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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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和传统共同筑起一堵看不见的高墙,女性被困其中,无从抗争,无处可逃。

姚璐《看不见的中东》







波特兰初冬。遇见一棵好大好大的树。

丹喵







出了办公室,屋外下起了雪。有那么一瞬觉得这雪好温柔,不像雨水倾泻而下,而是缓缓地、清晰地可以看见每一片雪花落下的轨迹。也不会打湿衣裳,只是轻轻的落在衣服上,仿佛是向我取暖。

Kai







早起去灵隐,不再是持续的艳阳天,好在雾蒙蒙也是好的心情。出门一小时后湿润的感觉消失,干燥的空气让人在长长的台阶前更有余。杭州这时候美得不像话,枫叶红透,石壁成了底色,缤纷的植物交错,一切又都是冷静的颜色,低饱和度的世界让人觉得安全。在这里东张西望身体好像都变得健康,许愿也是想着健康,看来多走走有好处,精神能泡在想象里类似于药浴。离开时候四点多钟,天晴了,人神采飞扬

Fesley







到了2024年,既男人逐渐对“普通又自信”脱敏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更进一步的男性形容词,“老登”味。这个词既可以描述普通男人,也把金字塔尖的成功典范、历史名人,尤其是男性创作者、艺术家们的作品纳入了讨论范围。

“老登”形容了一种在男人的代际之间陈陈相因的感性。一个“老”字瞄准的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在各行各业的统治力,吸引年轻男性向他们投靠、看齐,不断壮大男性话语权,一个“登”字瞄准的是男人心底更深处的自命不凡,是在俯瞰他们本质相似的热爱、窥伺他们同频共振的忧伤。更精准、更凝练、也更诛心、更冒犯。

这个词妙就妙在,能让人瞬间品到它的精髓奥义,那种曾经面对老登作品时朦朦胧胧、有口难言的一丝别扭和难受得以茅塞顿开。当然也妙在,这个词从一开始评电影,逐渐扩大到用来评文学、评音乐、评综艺、评表演,无论怎么类比、推演、衍生,它的概括力都没有失效。

还有一点最稀罕的妙处,它是难得一见的有“倒神”能力的词汇。艺术作品经典化的整个过程,多数都由男人参与定义、创造、评选和纪念,经典正是诞生在如此闭环的掌控之中,逐渐变得有口皆碑、变得毋庸置疑。但凡有人来指责经典,便会被踩为浅薄。而“老登”的譬喻,打开的正是这样一种绝对掌控的缺口,不是不承认经典的伟大之处,而是面向经典作品的一张完美无瑕的铁面,轻轻扇了一耳光。

韩堵堵已疏通







番茄花,像触手,又像星盘。

碌碌的blue







如果说琼瑶的选择是“轻生”,那么这“轻”就是一种珍贵的品质,她最后的话也说最喜欢“翩然”,如卡尔维诺所言,“轻是与精确、果断联系在一起的,与含混、疏忽无关”,是“对生活重负的一种反作用力”,是鸟、是月亮、是骑扫帚的女巫、嫦娥,是雪与火飞舞,是摘花高处赌身轻,是永恒的女性指引我们向上。

斯文稗类







下班回家看到门口放了一束花,是白玫瑰和茉莉。正纳闷是谁如此浪漫,高高就出来认领了。早该想到这个妙人儿,一个热爱夜游时常自省心思细腻如齑粉的好奇人类,一个自称是我可以轻松面对适当辜负的互联网亲友,一个想起他就会浮现烟雾、花香、咖啡味的善意流动体。能被人这样惦念着,让人可以不在乎掷向我们生活的扁平石头。把花抱起来,翻开卡片:赵小姐,送你一束花。

林地胭脂







在二胎到三胎开放的阶段里,我有两位同乡都见识到了彼此父母在生育上展现的莫大决心和顽强的冒险精神,远比他们对女儿的生命福祉的关心要投入得多。一个是试管,2022年,阿M边吃粉边跟我说她那段时间真的想跳楼。寒假从东北回到东兰县,她发现妈妈竟然已经流产过一次,而她此前从未得知父母的计划。爸爸虽然算个干部,但妈妈没有工作,为了怀上孩子,两人在这个贫困县居然东拼西凑了一百万往返广州去做试管。要知道这里根本没有高铁经过,出去得蜿蜒一段盘山二级路才能转高速再到柳州市坐火车。接着便是封校,网课,她妈妈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其中一个有先天缺陷,医生说难活到一岁,而她妈妈走一趟鬼门关后身体也坏了。紧接着又多出一笔保姆钱,二十四小时三个保姆轮流监看那个残缺的孩子。奄奄一息的男孩后来又活下来了,到六岁还得再动次大手术。我说这钱给你都够好好读个博士回家咯,阿M说是啊。她在冬春交替的县城的假期就是带孩子,父母曾许诺他们还有精力一定是不会让她操心的,但阿M知道以后这俩男孩的家长会肯定是她去开了。等到再返校临近毕业,她想到深圳闯一闯,她爸极力反对,她就还是先回了广西。往后一年多吧,有天我爸突然打开朋友圈说,你知道阿M爸爸得了两个小男孩吗,她现在有两个弟弟咯。我看到阿M爸爸发的照片和配文,好似他苦经磨砺后终得美满,只要孩子还吐口气一切都值,我气得很,两个女人都受难,他倒苦尽甘来。

第二个是找能够生育儿子的子宫。Yujia大三的时候她爸开始投入几十万为了抱个弟回家,代*来的男孩现在已经三岁了。20年封控最紧张的时候她爸仍坚持每个月上首府三天陪‘代*妈妈’产检,等到她论文难产到第二稿,孩子也生出来了。Yujia发消息说狗日的,他们不会管生物学的东西的(只有女性的线粒体DNA才遗传,我说他爸男儿国梦实则破裂)只认屌。高中毕业后我和Yujia没能再见面,过去她曾想要成为临床医生,她和阿M对这场轰烈又荒诞的新生命事件也很少向外吐露,多是无奈地注视它的发生,愤怒和无处排解的积郁往往还追不上父母的操作和胎儿生长的速度。况且都知道这缘由在广西多么俗套,姐带弟,重男轻女,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多上了一层科技。阿M说她妈妈并非如此自愿要挨这一遭,但爸爸很坚持。要怎么麻木地平常化这冲击呢,是不是就接受——“他是太想要儿子了”,生殖和香火存续顽固地刻在他的脑子里,就是他的本能,无法控制,否则就是要将他阉割焚毁。

那天吃粉阿M说她也跟我一样有一棵生命树,是出生时父母依习俗请摩公做法选的,那是一棵柚子树,可她一颗果实都没吃上,结柚子时全被其他小孩抢走了。

猪煮粥12







黄昏,是大地视觉的一阵恍惚。
我的痛苦,缓慢地、沉重地,在我深处攀缘;可是,当它抵达我唇间,它摇身变为翅膀。
阿多尼斯《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











拣米,古代酒名。

只取字面意思,把散落的米粒拣到碗里。

本栏目用来收集酒友有趣的言论,禁二次商用。





撰稿:酒友

整理:林地胭脂
图源:林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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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对饮
林地胭脂,正在与人生相互试探中。